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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继续连任,我担心自己会变成真正的独裁;如果不连任,我又担心后来者会把本就不怎么好的牌输得一干二净——我们依然处于不安全的阶段,局势比以前好,但一不小心还是会掉下去;而一旦掉下去,不说北庭、外东北保不住,关内也会成为美俄两国的角力场,内斗、叛乱、甚至是内战都可能发生……”

见杨锐说的这么吓人,蔡元培第一个不信,他认为杨锐最开始说的是真话,可后面就有些危言耸听了,因为不这样,杨锐没有继续连任的理由。他忍不住打断道:“竟成你直说吧,如果连任,你什么时候才觉得自己可以放手?”

“不出意外,应该到下一次大战的巴黎和约签订。那时候重建了世界秩序,应该会有一段漫长漫长的和平,只要在那次和会上确立我们的利益和地位,我就可以放手了。”杨锐诚实的道。

“真会有下一次大战?不是有国联吗?”秋瑾毕竟是一个女人,她以为国联的签订后,就像当时报纸上说的那般,会有永久的和平,现在杨锐确定会有下一次大战,她不得不问。

“当然会有。”杨锐知道国联被全世界弱小国家和和平人士寄予厚望,所以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以肃清谣言。不过想到希特勒消失,他也说不清楚第二次世界大战何时开始、怎么开始、怎么结束。“德国是不会服输的,这一点法国人判断的很准确,而英国永远不会让欧洲彻底和平,战争只是时间问题;布尔什维克想消灭所有资本主义政权,二十年后他们的力量也会很强大;还有美国、我们都会从中渔利。

国际联盟希望是很好的,但却没有自己的维和部队,也没有自己的经费。按照联盟细则,如果要干涉两国纠纷以制止战争,需要全体会员国同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还有美国在国联之外,他的力量足以对抗整个国际联盟,如果国际联盟要为两国纠纷,要制裁某一国,但美国不同意怎么办?”

“这怎么可能?”谢缵泰说道。“美国人虽然很可恨,但一些事情还是很有分寸的。”

“比如现在入侵拉美各国?”杨锐反问。他一提拉美,谢缵泰便不好意思的笑,美国对外政策是以美洲为边界的,美洲之外表现的很正义;之内,就频频以他独有的方式干涉各国内政,联合果品、标准石油,这些大托斯拉都是祸根。而且经济危机下,纵使是美洲以外,他依旧会被这些大公司左右政策。

“国际联盟只是一个看上去可以杜绝战乱的机构,但是英法的利益重心在欧洲;美国的利益重心在美洲;我们和日本……,英国也许是信任我们,也许是为了刺激中日和美国的矛盾,她逐步将亚洲的部分权力让渡给我们,只求我们保障她的经济利益和侨民安全;俄国的利益则在全世界。大家各有各的势力范围,矛盾不可调和。”杨锐道。

“可为什么我们交好俄国却疏远美国呢?”蔡元培问道。对美国心存好感、对俄国极度厌恶使得其对当下的外交政策很不快。“难道我们就不能和美国交好吗?”

“为什么?”杨锐笑,“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对美国和俄国抱有成见。美国表面上提倡正义,实际上他们所间接弄死的人绝不比布尔什维克少,只是他们手上永不沾血而已;而布尔什维克虽然凶恶,满身是血、杀人如麻,但他的理想却未必是恶的。

排除这种偏见,以事实论,俄国比美国更弱小,现在更处于全世界敌对的状态,我们对其友好、给予贷款,不期盼他们回报什么,但最少能建立一种信任,这种信任就是两国和平共处的基础。换而言之,对抗布尔什维克就不如收买他们,这样工人就不会被他们煽动造反。

以霸权论,俄国占领东亚的欲望和美国独占太平洋的欲望完全不能相比,他们要的仅仅是出海口以及出海口的安全而已;而美国霸占太平洋的欲望使得我们必须在美国和日本之间做出选择,亲近美国就是敌对日本,而亲近俄国却不会得罪日本。这难道还不够作为疏远美国的理由?”

“可竟成不要忘记了,我们建设的不少工业项目,很多都是针对美国市场的。”杜亚泉插言道。“汽车、家用电器、机电产品,如果交恶美国,外贸就会收到严重影响。”

“可这些工业品的贸易额加起来也不会比美国的入口商品金额多。”杨锐强调道:“我们和美国最终可能处于一种对等贸易的状态,就是你进口我多少、我就进口你多少的局面。不同的是,我们出口美国的是重工业商品,而进口的是美国轻工业商品,比如白糖之类。千万不要以为我们能和美国和平共处,”说到此他看了徐华封一眼,道:“五年后美国就会感受到我们工业品给其带来的致命威胁,十年后她就会频频抗议并搞各种小动作,十五年后就极有可能对我们开战……”

“竟成不要危言耸听!”蔡元培打断道,他此时完全可以确定,杨锐为了连任会频频制造威胁论,而这些人当中就他最懂军事,下一次世界大战也好、美国对中国开战也好,都是他连任不下台的理由。这也许不是故意捏造的谎言,因为杨锐自己就相信这一点,但他的相信只是一种误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