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采季斯极为精简的将要做的准备工作和要注意的事项都讲了一遍,正当他看向托洛茨基,示意他已经说完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卫兵的惊呼:“空袭!!隐蔽……”,而后是一片开枪射击的声音。
装甲列车是不必担心中国飞机,可不在装甲列车上的士兵只能是四处躲藏。杂乱无章的射击声冲击着在坐诸人的耳膜。疾速而来的飞机马达声和机枪射击声混成一张细碎和铿锵的声网,它从头顶上空铺洒下来,将整个列车结结实实的罩住。
封闭的装甲列车可以抵挡大口径枪炮的攻击,但车内的人也无法得知外面的情况。不过带着瓦采季斯走到车厢另外一边的托洛茨基打开一个狭小的窗户后,两人才看到外面的情景:初冬辽阔的蓝天里,十数架中国飞机正对着列车外面混乱的士兵俯冲,机翼上某种光滑的金属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发。看不到己方步枪和机关枪的轨迹,反倒是飞机射出的带着红光的弹迹犹如鞭子一般抽打在满是士兵的雪地上,翻飞的人体和溅起的冰雪构成一幅无比散乱血腥的画面。火神之鞭,一触即死。
两人看的呼吸停滞时,那掠过人群的飞机再一次拉起、飞高,而后对准某个目标,开始坠落一般的从空中俯冲,随着飞机的俯冲,阳光之下顿时变成魔域,一种魔鬼发出的、摄人心魂的厉叫声响起,只见那飞机抛出一个小黑点后,惊险的在离地面只有十几米高的地方拉起,发动机吃力的轰鸣中,飞机奇迹般的拉平,再高飞而去;而它扔下的小黑点,则准确的砸中一堆弹药,无比剧烈的爆炸中,附近的一切变成碎片粉末。
这是厉鬼四型俯冲轰炸机的攻击,虽然炸弹依然只有几十公斤,但杀伤却是无比致命的。托洛茨基不懂飞机,而总司令瓦采季斯虽然和德军血拼过,可在不算激烈的东线战场,德国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飞机。目睹着这些飞机不断的俯冲、轰炸己方的弹药、大炮、辎重,两人心中顿时发凉。杜博夫卡只是一个小城,冬季的草原又没有遮挡之处,如果不能解决防空问题,那再多的部队上来也只是送死。
“我们该怎么办?”托洛茨基无意识的问道。他虽然有着天才般的敏锐,但和斯大林相反,在面对自己无能为力事情的时候,他更倾向于求助他人而不是自己思考。
“要加强防空!”瓦采季斯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自己的飞机属于一上天就要被中国飞机打下来的那种,“而且,以后我们的进攻只能放到晚上,这样可以躲避敌机。”
“嗯。”托洛茨基重重点头,他认为夜袭是一个好办法。黑夜中不但可以躲避空袭,还能不分敌我,一大堆人冲进察里津后,接着就是艰难的巷战了,这个时候全靠士兵肉搏,飞机和坦克发挥不了太多作用。
“主席同志,我想如果时间允许,我建议……”趁着没人,瓦采季斯想劝托洛茨基放缓对察里津的进攻,最好是能在圣诞节之后再发起进攻。
“中央执行委员会只给了我们这个月的时间,甚至连这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到这个月二十号。”作为战友和同志,也作为志趣相投的朋友,托洛茨基并没有指责瓦采季斯有投降主义倾向,在军事乃至政治上,两人几乎是一体的。
“如果二十号没有拿下察里津,那执行委员会就会和中国人签约?”瓦采季斯问道,根本就是难以置信。“我们根本做不到!”他低沉而坚决的说道。“中国人不是白军,他们和德国人一样难以对付,二十天的时间根本就不够!”
“可以我们的立场是不能和中国人签约,而且十五号之后德国人就要我们交付粮食和毛皮。时间就只有这么多!”托洛茨基一拳砸在铁板上,他对中国太缺少了解了,而且被喀山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最后被斯大林一刺激,要不然怎么会反对和中国人签约。
“亲爱的列夫,我知道你的难处,但你一定要明白,如果整个东方面军打光了却没有拿下察里津,那斯大林和伏罗希洛夫这些人一定会制造其他的借口,将我们这些人全部逮捕,然后又是一艘‘斯大林驳船’。”
瓦采季斯能爬都现在这个位置,虽说是机遇,但总有过人之处。布尔什维克内部的争斗他全部看在眼里,现在最要紧就是东方面军不能失败,特别是不能大败,一旦大败,那自己这些人的结局和那些被枪毙的旧俄军官和资产阶级分子毫无二致。每次想到这里瓦采季斯都觉得命运不可思议:一个上校团长居然变成了红军总司令;而一个比一切革命者都要革命的革命党人,居然昨天才刚刚入党。
托洛茨基当然听不懂红军总司令的感叹,他有些苦恼的道:“可我们不能就这么认输!”
“可我们已经输了,真要将这四个集团军打光,不但我们,就连苏维埃也将处于绝对危险中。那时候如果中国人认为我们抵挡不住白军的进攻,是不是签约将是另外要考虑的事情,失败之后我们能守住喀山吗?对他们来说,反正都是签约,为何不和白军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