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就升了起来,随着西面红日一点点熄灭,皎洁的月色忽然之间就洒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照进每一个院落。战争已进行了七个月,看着日军对京城的进攻一次又一次被复兴军挫败,人们不再有开战之初的惶恐,而是安安心心在城里头听着戏文、过着日子。
百姓的日子平淡如水,如果非要说战争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变化的话,那每个月例行的民兵训练、各大商号必须凭户口本才能买粮购煤,以及晚上八点半宵禁后各处巡警军人则是战争最直接的体现。可越是管制,人们就越是心安,最少慌乱之余他们能感受朝廷是在督促着这一切的,只要朝廷还在督促着,那日本人万万是打不进来的。
兵临城外的日子里,不知从何时起,前明的种种故事开始编成戏文由各大班子频频上演,百姓官员无聊间倒也常常吃完晚饭去捧个场,如此各大戏班唱到晚上八点刚好结束,生意倒是比战前红火多。总理府虽然宽大,但外间唱戏的锣鼓上还是能传进来的,每当此时杨锐就很是摇头,这丰富多彩的娱乐还真是稳定人心、维护治安的良方。
杨锐笑的时候,面前的贝寿同还在细说接下来的战略决策:解决完俄军之后,东北将抽调二十个师入关,剩余三十五个师将对东北日军发动总攻,击溃安东一线日军后将趁势突入朝鲜,而于此同时陆战1师也将在台风间隙中登陆台湾,京畿附近的日军将最后消灭,在决战发起时,海路早就被切断了,面对这支残军,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他们逃入天津城内,那里对于复兴军来说是个禁区。
“还是说说台湾那边的事情吧。”杨锐在贝寿同说话的间歇中插言道。“那边什么时候渡海作战?商船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日子定在这月底下月初,主要是我们无法判断关外的俄军什么时候投降。台湾战事和东北、京畿战事必须相配合,只有等对俄战事结束之后,我们才能把关外的兵力抽调入关。”贝寿同说完解释道。“登台作战会暴露潜艇和鱼雷机,一旦潜艇和鱼雷机暴露,我和惺初都很担心知道已无后路的日军会决死一击,此时关内的兵力还未回援,真要是日本人决死攻击,说不定……,说不定真能打到京郊。”
“打到京郊,呵呵。”杨锐笑了起来,“我还希望他们能打进京城呢。这样刚好可以在天坛砍一些日军,好祭奠一下。”
杨锐有些疯狂的效果将贝寿同吓了一跳,他忙道:“先生,真要是日军打到了京郊,人可以躲,可城里面的文物古迹可就要遭殃了,太炎先生到时候可要……”
“好了,不说这个。”杨锐平复着心情。每次说道日军他心里总是暴戾的,但实现不管要不要考虑到战后的中日关系,他都不能把日本人全部坑杀了。这不由让他想到后世的一部电影,当鬼子把绝事做尽后,他们投降了;当幸存百姓为报仇杀了日本兵后,却因杀人罪被处决了。电影虽然荒谬,可现实却比电影更荒谬。
“咳……咳!”杨锐使劲的将自己的思维从电影里挣脱出来,而后道:“战车还好,飞机并不是那么好瞒的,而且战场离沈阳不远,说不定那些洋人记者公使就看见了飞机。所以,对日本不要掉以轻心,台湾那边只有天气合适,还是马上发动的好。战争没可能是在我们都准备好的时候发动,以我们之前所做的那些准备来说,时机比妥当更重要!”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但最担心的就是京畿的日本人决死冲锋。三十万日军,真要是一心同归于尽,还是会带来极大麻烦的。”贝寿同说道。目前的形势是京城兵力最为薄弱,但只要关外围歼战一结束,情况就会马上改变。
“问题是,围歼俄军的事情不要几天就会传到日本人耳朵里吧?”杨锐强调道:“一旦俄军被全歼的消息传出,以日本人本性只会决死冲击,我们等关外对俄彻底结束战斗是不现实的,即便明日俄军就投降,部队也要十几天之后才能全部入关。”
杨锐说完自己的判断忽然有些燥热,贝寿同做参谋是合格的,但是要说决断还是很欠缺,不过想到他本来就是参谋而不是指挥官,这一点还是可以谅解的。
“先生,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之前从关外抽调过来的五个师怕要赶不及了。”贝寿同道。
“赶不及就禁卫军出动,还有京城的民兵和巡警也可以出动,另外再给我准备一杆枪。”杨锐背负着手,说的很是决然。刚才贝寿同汇报关外日军在暗中调兵入京的消息对他触动很大,他嗅到了日本人决死一击的味道,并且他能断定,他们的进攻将在这几日。
“先生……”贝寿同听杨锐都要亲自上阵很是惊慌。真要是先生出了什么事,他就是千古罪人!“先生,或许俄军的事情还可以隐瞒几日,这样关外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