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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先生!”张实答应着。他答应完就出去了,接下来就是外交系统的应对了。

“如果向俄国求和,是通过美国好,还是法国好?”杨锐问道。

“当然是法国好。”事情一转到外交上,谢缵泰就胸有成竹,“毕竟法俄之间是盟友,只要我们能许诺永远不站在德国那边,那么他们一定会全力劝阻沙皇议和,并且,法国人极力想让俄国停止其在东亚的战争,以全力关注欧洲,只要我们提出求和,他们一定会竭力促成的。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谢缵泰欲言又止,待杨锐看过来才道:“议和必定是我们提出的,即便是很机密,英国也会很快知道,一旦议和之事传出,那舆论可就……”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不是太严重吧。”杨锐倒是没想到这个事情。“我们提出议和,再派出代表赴俄国,或者法国,路上总是要一两个月的,而且谈判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能谈好。关键是我们表示的只是一种不想和俄国打下去的态度。”

“可要是欧洲诸国对此事没有什么反应怎么办,我们大概要谈到什么时候?”谢缵泰问。

“重阳节是登陆的最后期限,我们最多等到那个时候,其实考虑到暴风和天气,最迟在八月就要完成登陆,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等五十天最多了,不可能真的卡在重阳那天动手。”杨锐说道。“五十天的时间,从和法国公使透露议和,而后再等他反馈这个消息,到最后派人坐下来谈,再快也要一个月吧,谈判如果谈一个月,同时反复几次,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你不要担心舆论和国会,这其实就是一次没有授权的谈判。”

“那要是事情没成呢?我是说欧洲诸国这五十天内打不起来呢?”谢缵泰问道,这是他最担心的结果了。

“那就先把俄军全歼,而后趁着欧洲俄军未到之际,调转枪口干掉日本人。”杨锐杀气腾腾,这就是他的对策。“我就不信,这些只会二维战争的落后军队能反天不成!”

“既然这样,那我过几天再约见法国公使吧。”谢缵泰说道。

“应该这样,而且一定要隐秘,告诉法国,如果消息提前走漏,我们绝不承认这件事情!”杨锐点头之余再道:“德国人那边反而要先去,告诉他们这么下去我们两面为敌不是办法,所以我们打算在适当时候向俄国人讲和,但务必要注意说话的时机,最好先看看德国会不会支持奥匈对塞尔维亚宣战,如果他们支持奥匈,那我们就没必要再说这些话了;如果他们不支持奥匈,那我们就要去找德国人,不过说话的分寸你要特别注意,千万不要让德国人感觉是我们把他们拖下坑的。”

“我明白!我明白!”谢缵泰对此早有谋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无比清楚。斐迪南已死,事情就剩下两个阶段了,前期是德国支持奥匈对塞尔维亚开战,后期则是俄国支持塞尔维亚对奥匈和德国开战。前面中国的策略是对德国摊牌,意思是你再不下场我就休战;后者则是解除俄国的后顾之忧,让其可全力应付德国。当然,这只是一个备用计划,真正两面同时动作很可能适得其反,这是谢缵泰最忌讳的。

银安殿的密谋就此结束,而在欧洲,斐迪南大公被刺的消息传遍世界,不过大家对此都无动于衷,而包括奥匈皇帝在内的诸多奥匈贵族政要,不但没有悲痛斐迪南大公的遭遇,反而都欣慰的松了口气,对于不会打仗只会结婚的奥匈帝国来说,斐迪南这样叛逆者继承皇位只会是帝国的羞耻。

是以,当斐迪南夫妻的遗体运回维也纳之后,考虑到公爵夫人的卑贱出身,皇室办了一个简陋的葬礼,并要求每一个皇室成员在葬礼上呆的时间不要超过十五分钟。

所有人的冷淡反应之中,德皇威廉却是暴跳如雷,和维也纳对斐迪南漠视不同,在他看来皇位继承者斐迪南大公将是自己未来的搭档、忠实的朋友,想到几个星期前还在一起聚餐的人现在却不在了,德皇一阵悲伤之后很轻易就支持奥匈对塞尔维亚强硬。只是,拿到德国背书、一心想对赛强硬的奥匈参谋长康德拉和外交大臣贝西托尔德却被帝国内部的匈牙利首相蒂萨阻拦,等得刺客的审问完毕、德国再次全面背书之后,蒂萨只能勉强同意战争,但他要求给塞尔维亚一个最后通牒,以使得接下来发生的战争能体面些。

外交大臣贝西托尔德不得不费劲心思起草了一份最终会被拒绝的最后通牒,而后他自以为聪明的选了一个最恰当的时机——俄法峰会结束后的第二天,也就是7月23日递交塞尔维亚。虽然贝西托尔德力求隐蔽,不惊动俄法,但他身边的间谍和自己的不小心很快就使得情报局以及整个欧洲外交界都获知了这一消息。在获知情报之后,对德国施压劝诱的过程完全省略了,谢缵泰在这一天的晚上突然找到法国驻华公使康德,没有多做寒暄的他很快就表达了中国想对俄国求和的意愿,并且还委婉表达同意外蒙独立这个关键性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