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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些。但谓渔喜欢他,说他有灵气,打仗靠直觉,两个人是王八……反正是对上眼了。”徐敬熙的比方不光自己笑,旁边张实也笑。“对台作战,总参能支援的极少,很多情况下是要靠指挥官自己对战场有正确的判断,能做到这样的人不少,但能达到优秀的却不多,陆挽就是其中之一。”

徐敬熙如此说,杨锐是认同的,陆战队一上岸,那基本只能是自己靠自己了,他点头之后再问向张实道:“情报这边怎么样了?本来登陆是在明年,但仗打太久不好,总参这边只有提前发动登陆。我很担心情报上会有纰漏。”

“先生,情报没有问题,虽然牺牲了不少同志,但也有不少收获,现在我们已经在总督府内部有耳目了。”张实很自信的道:“另外就是总督佐久间左马太正在调集各地兵力准备征讨太鲁阁部落,本来征讨是在这个月的,但因为担心我们对台不利,直到日军登陆天津,台湾各地的驻军和警察才开始调动。如此,征讨将在下个月开始,开战后只要太鲁阁部能支持一到两个月,那么对我局势大利!”

日本对台湾的征服是分步骤的,开始只是征讨竭力反抗的华人以及清军残余部队,这些人暴力剿灭之后,又开始扑灭各地的零星叛乱,如此十多年后,儿玉源太郎任台湾总督时,他不再一味强硬杀戮,而是先通过招抚手段,答应反叛者的一切条件,待其降低防御后,已经了解各处反叛者细节的日军突然出兵将这些人一举绞杀,如林少猫等就是如此牺牲。另外,儿玉还通过对清政府施压,勒令对岸的福建衙门通缉逃至厦门福州等地的反叛者,比如简大狮等就是由清廷厦门官方逮捕交由台湾总督府,而后被残酷折磨而死。

一内一外,儿玉源太郎基本把台湾的反叛者剿灭干净,但犹显不够的他又使出一招引蛇出洞,支持孙汶在台湾立足以招募各种反叛势力反清,由此通过孙汶旁边的黑龙会人士,详记与会者细节,对于纳入兴中会体系把矛头对准满清的,大多放过,对于那些还是想一心反日的,则尽数格杀。

这几套办法做下来,岛内一时间大定,是以后面的总督除了稳定现有局面之外,则开始征讨山中的蛮族了——日本人若要开发台湾,需要更多的樟脑和木材,那就要进占本来不属于汉人的部族地区,同时桀骜不驯的原住民太过强悍,不驯服日本人心中不安,是以台湾总督府制定了五年理番计划,之前因为要全力对付汉人,只得将山上的蛮族放一边,现在汉人基本平定,那就要那山上的蛮族开刀了。

杨锐在张实说到台湾总督要征讨太鲁阁的时候,心中掠过之前的汇报过来的种种情报,而后点头道:“要是我们登陆之时,日本人正在绞杀山区部落,基隆等地空虚,确实是再好不过了,可是,这太鲁阁部落能对抗日本人多久,一个月或许可以,要等到六月七月,他们能支撑得住吗?”

“一定能!”张实很有信心,“日本人对太鲁阁部的征讨不是第一次了,而是第五次。前面好四次都是失败了,上一次日本人派出一个步兵大队,若干炮兵、工兵以及其他军种,计有三千余人,但还是失败了。这一次总督佐久间计划亲自领兵六千余人,加上各地投诚来的少数部落和警察,总兵力加起来有一万余人,这些人虽然会吸取前几次教训,但我想在我们的援助之下,面对有充足武器的太鲁阁各部,日军还是要失败的。毕竟高山之上,还是原住民的天下!”

第078章 林子瑾

正阳门外东大街大江胡同一百一十四号是台湾会馆,这座1893年台籍士子开办的会馆在乙未之后就逐渐破败,门口所挂那块“台湾会馆”的牌匾也因为年月历旧而黯然失色,低矮灰暗的屋子里,栖身于此的台湾才子连横正愁眉不展。

和十多年后其在台湾日日新报上发表“新阿片(鸦片)政策讴歌论”为日据台湾当局歌功颂德不同,此时的连横还似一个心想大陆、誓死反日的爱国志士。辛亥时满清一夜垮台,早前被诸多士人认为是反贼的复兴会数月之内便得了天下,使得连横等台籍士子咂舌不已。新朝开国,民主共和也好、新君登基也罢,可偏偏选的是前明宗室重坐天下,本来鞑虏尽去、旧国光复在台湾岛内已引起震动,前明重出使得影响更剧,比如连横,他这么一个为守民族气节而“从不参加”满清科举的志士,眼见着华夏重归正溯,顿时激动的不能自己。

曾多次渡海回大陆的连横在某一日忽然决心举家北上,面见明皇以求早日收回台湾,此想法虽好,但在其居京的这两年多时光里,虽上书无数,可中枢却毫无反应,以致他除了在各大报纸上频频发布复台言论外,只能屈身台湾会馆编辑台湾通史。去年末中日两国开战,几经上书的连横终于在上个月通过福建议员把话传到了外交尚书谢缵泰府上:他希望能面见总理,上万言书以求复台,但事情过了一个多月都未有回复,事情成不成,还未可知。

连横提笔皱眉间,门外边忽有说话声,只听门房的声音隔着门说道:“连老爷,张大人府上差人送了一份信过来。”

一说是张大人府上,连横以及另一侧坐着的吴子渝弹簧似的跳起来,这张大人就是两人所托的福建议员张琴,现在听闻其府上来信,一定是所求之事有眉目了。

靠近门边的连横飞快出门取信,而后又赶紧回房阅信,此时吴子渝已经将屋里的油灯挑的极亮,红彤彤的灯火照耀在两张红彤彤的面孔上,说不出的兴奋。只是,阅信的连横兴奋渴望的目光却随着文字渐渐发愣、转寒,到最后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全身无力。

旁边吴子渝见他如此,抢过信笺后看完也是长叹,用闽南话说道:“还是没有烧对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