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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方面军,以吴大洲为读都督,薄子明为总司令,李侠如次之;奉天方面,以克强为都督,居正为总司令,两军将在日军协助下,进攻北京。只要能占领北京……”孙汶自顾自说,根本没管黄兴等人的差异。

“逸仙,这是干什么?这是要打仗了吗?什么时候决定要打仗的?是谁决定要打仗的?”黄兴有些怒意,他虽然不入中华革命党,但依然住在东京与党人为伍。今日听闻孙汶相招说是商议如何应对当今形势,不想一来孙汶就发布作战命令。

“现在中日即将大战,我党正好可以趁此良机推翻杨竟成政权。”孙汶道。他压下要说话的黄兴,道:“克强,你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吧,现在时间紧迫,我们要安排……”

“这不叫趁此良机,这是卖国!”黄兴禁不住大声道,他看着神色严峻的孙汶又恨又疼,以前那个一心为国、满心爱民的逸仙似乎不见了,眼前这个孙汶只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革命疯子。

“放屁!”黄兴如此直言不讳,孙汶亦是大怒,两百万日元带来的喜悦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这是革命!这和以前十次革命中的任何一次并无丝毫不同。甲午之战的时候,我筹划广州举义,庚子国战的时候,我筹划惠州举义,都是趁满清陷于战乱而发动。这样要是卖国,十八年前我就开始卖了。可我们是卖国吗?今日和昨日不同无非是杨竟成代替了满清而已,可杨竟成政府和满清有何差异?为何满清的时候,我们举义你就不说卖国,现在杨竟成统治,我们举义你就说卖国?”

“杨竟成怎么能和满清相比?满清是异族统治,杨竟成是异族吗?”黄兴大声反驳,喊的比孙汶还响。

“异族也好,不是异族也好,只要不给民众自由平等,那我们就要推翻!”孙汶面容扭曲,抓着拳头挥舞:“杨竟成政府不是异族,但卖国胜于异族!他上台一年,大半个中国的油矿卖出去了,几亿两白银借进来了,倍于满清的铁路出让出去了,收上来的税,足足是满清的两倍。他这个政府比满清卖国更甚!压迫更甚!独裁更甚!这样的政府,越早推翻越好!”

“即便推翻,也不是现在!”黄兴道。“更不应该和日本人搅在一起。这是国战,不是儿戏!”

“日本人从惠州举义就开始支援我们,哪次举义他们没有出钱、没有出人?”孙汶喝道:“理想是高洁的,可现实是肮脏的。我们党人不身处肮脏之中,如何能救民众于水火?如果我们连这种肮脏都受不了,还能称之为革命党人吗?这就像看见有人落水一般,不跳下河,不浸在污水里,怕脏了衣服,能救人吗?!同志们,只要我们心中爱着这个国家,坚信自己是在拯救这个国家,被人误解又有何惧?清名和革命无关、道德和革命无关、人性和革命也无关,我们唯一要坚持的,就是相信自己能为中国之平等自由奉献一切!!”

孙汶口才素佳,黄兴辩论不过,他环顾四周见诸人似乎都已被孙汶说服,只好黯然起身,不过他临出门的时候忽然又想到些什么,站在门槛上道:“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和卖国贼可以建立起来的!”

黄兴话说完就出门,他话语简短,但寓意甚深,话落人去,厢房内一片寂静。孙汶指节突出、牙齿正咬的咯咯直响时,与黄兴同来的李烈钧、胡瑛两人也鞠躬抽身而去。待他们一走,孙汶终于暴怒,榻榻米上的矮几被他一脚踢飞,靠墙的柜子也被他掀翻,屋子里摆放的一切似乎都要被他砸下来。

在他踢飞矮几的时候,胡汉民等人赶忙起身带着诸人离开厢房,唯有新任的第……任英文秘书宋庆林留了下来,他知道,现在唯有这个和先生热恋的女人方能抚慰先生的心。

犬养毅不知道在他走后孙汶寓所居然发生这样的一幕,他现在正赶着去见参谋本部次长田中义一,此人虽然权位不高,但却是长州藩山县有朋的心腹。

“犬养君,孙汶怎么说?”田中义一对孙汶并无好感,只感觉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已经答应了,但他不希望从云南进攻,而是希望随同日军作战,从山东或满洲进攻北京。他认为只要占领了北京,那么就能像杨竟成一样在短时间内稳定支那。”犬养毅道。

“他是担心我们借机分裂北支那吧?”田中义一从来不相信人们口中的说辞,只愿相信由个人动机而促使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