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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准备大选,临时国会已经制定了临时选举法,十二月到开春前这段时间农活已经干完,正是选举的好时候,复兴会虽然有获胜的把握,但依然不能懈怠,另外以袁世凯为中心吸引了不少士绅官吏,加上宋教仁这个议会迷,现在国民党的竞选准备的有声有色,直隶要想守住可是要大力气的。

最后就是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那就是分蛋糕:嫡系、非嫡系,有功劳、有苦劳,军队的、政府的、农会的、议会的,反正是林林总总,各人的位置都要在不到一个月内落实下来,不但要落实,还要让大家都满意才好。不过底层的事情杨锐是不考虑,他只想七个委员的人,比如虞自勋的问题——之所以大会要拖这么久,就是因为杨锐想和日本谈判完,好减少对美国的依靠,现在的美国似乎成了虞自勋的靠山。

第067章 刑不上

“中国政治与文化之变革,莫剧于殷、商之交……

故自五帝以来,政治文物所自出之都邑,皆在东方,惟周独崛起西土……

欲观周之所定天下,必自其制度始矣。周人制度之在异于商者,一曰立子立嫡制度,由是而生宗法及丧服之制,并由是而有封建弟子之制,君天子臣诸侯之制。二曰庙数之制。三曰同姓不婚之制。此数者皆周之所以纲纪天下,其旨则在纳上下于道德,而合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民以成一道德之团体……

殷人之刑惟‘寇攘奸宄’,而周人之刑,则并及‘不孝不友’……

是殷周之兴亡,乃有德与无德之兴亡,故克殷之后,犹兢兢以德治为务……”

宣武门内帘子胡同内的四合院里,油灯之下,擦拭过眼镜的王国维正在审阅自己的心血之作:——《殷商制度论》。这部原本在1917年才写就的著作,之所以早日出世,是因为甲骨文的大量出土,这其实是复兴会下面中国教育会做的好事。

殷商制度论的立论依据,不是史书竹简锦帛,而是基于一片片甲骨所载之史料。照说教育会所有的甲骨文,礼部章太炎等人也能看到,可在教育会介入安阳之前,已经有几千甚至上万甲片流向民间,这些甲片,王国维托朝廷和罗振玉的福在他人藏处看到过,而章太炎那一帮人看到的只是教育会所藏,史料所缺,是以文章不就。

不过,王国维已经把章太炎要的东西都写出来了,只是两人的方向是反的。章太炎研究殷商之变就是想贬周尚商,从根本上毁灭以周为始的礼教制度;而王国维研究殷商之变则是想给满清朝廷提个醒,劝他们要崇尚周礼,以道德复天下次序。只是讽刺的是,在他文章写成的时候,满清却在一天晚上完蛋了。满清完蛋,若后继有朝那还好,可现在上台的只是一个前明遗王,毫无势力,简直就是个招牌,一切权力还在复兴会。

人间之事便是这么的一去不复返,书房中的王国维心中哀叹。他哀叹的时候,妻子潘正丽走进书房,“咔哒”一声,把屋子里的电灯给拉亮了。

和丈夫对于满清覆灭的郁郁寡欢,潘正丽却是高兴的。她唯一受到惊吓的就是光绪生辰那个晚上。但从天亮开始,家里的、胡同里的、京城里的情况都在变好,新朝礼部对于京城内做学问的学者都发月饷,王国维虽只是学部下面名称馆的协修,但在特殊人物的照顾下,他的月薪超过总理大臣,而且怕这些满清遗老不肯领薪,礼部还特地让几个降了的满清王爷来发。王国维之前是死也不领,但光绪出葬之后他便不再说什么不食明栗、以身许国了。

“不要开灯。”王国维放下书稿,低低的说了一声,电灯只会让他想到那个灯火通明的夜晚。

“天都黑了,油灯太暗,电灯方才亮一些……”潘正丽也是低低的道,不待丈夫回话就出了门。不过一会她又跑了过来,对着丈夫道:“静安,贝子爷还有雪堂先生来了。”

“哦。”王国维道,出了书房忙来见客。这两个都是老熟人,前者是在新朝礼部负责发饷的庆王之子载振,后者是熟友罗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