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度走后,杨锐则又在忙活着家事,晚上吃饭的时候,歇息了半下午的杨茂才又被请到了餐厅,这是杨锐为他洗尘准备的家宴,席上还有昨日刚过来的程莐和孩子,另外就是寒仙凤也在。对程莐的介绍杨锐很是自然,但寒仙凤没有过门,而且细究起来她出身青楼,连上桌吃饭的权利都是没有,对她的介绍杨锐就语焉不详了。杨锐的纠结杨茂才没有在意,他觉得侄儿的这两个女人都是标致的很,孩子也是个男丁,杨家这一脉定是会人丁兴旺的。
“你为什么又要我来?”杨茂才走回,程莐把孩子交给了下人,寻了个机会对杨锐问道。
“你现在还是我妻子,来北京很正常。还有秋瑾明日一早就到了,你这几日正好可以陪她转转,不过,”杨锐用停顿来表示强调,“同盟会那边的事情你不要再掺和的好,省得再惹麻烦。”
杨锐一说到秋瑾,程莐心就是一伤,那年成亲的时候秋瑾可是给她出了不少主意的,可现在两人已经是整日无话,形同陌路,而且妾室也要娶了,整个家除了有个孩子,根本就不像个家。
“我就是来当一个摆设的吗?”程莐再问,她只想挽回两个人的感情。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感受到她的期望,可杨锐依然出口伤人,“这个时候要休了你娶仙凤,算是始乱终弃什么的吧。我们的事情,都是你擅作主张弄出来的,现在国家初定,还请你不要给我惹麻烦。”
杨锐话说完就走了,只把程莐凉在那里,幸好这时候章太炎的续弦汤国梨,还有她的同学张昭汉来了,把程莐给叫了去,要不然她真不知道在这个新家如何自处。
章太炎在沪上坐牢的时候妻子就病死了,虽然已经有四个女儿,但年龄毕竟不老,所以续弦还是要的,只是找来找去没有合适的,只等复兴会一举占了北京,热心人介绍下认识了汤国梨,这汤国梨早年毕业于沪上务本女中,后为女学先生,学识出众,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就把这个婚礼给办了。
汤国梨虽是女流,但同学当中心向革命的也不少,加上从沪上过来的吕碧城、吴芝瑛两人,再加上陈撷芬、张昭汉、张汉英等一帮女流,没多久就弄出一个神州女届复兴会来,这会的会址就设在从沪上迁来的中国女报报馆内,宗旨弄了一个什么“联合全国女届、普及教育、研究法政、提倡实业,养成华夏完全高尚女国民”云云,基本把新政府说过的那些话全部汇集了起来,其真实目的还是要女子参政。
“姐姐是有表字吗?”和有些内敛的汤国梨不同,同来的张昭汉是个自来熟,等程莐一上马车就招呼道。程莐年龄虽不大,但考虑到杨锐的身份,她还是叫上了姐姐。
“啊……表字倒是没有的,”程莐不知道这是去哪,“你,你们就叫我程莐吧。”
“姐姐长的太秀气了,我都不敢相信这是……这是……”张昭汉接着道,她虽然是湖南人,但毕竟是大家闺秀,京话说的极好。
“不敢相信是杀慈禧的人对吧?”程莐把她要说的话说了出来,“默君,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们要去地安门那边的同和轩,那是我们神州女届复兴会的地方。今天听说姐姐来了京城,大家都高兴的很,派我和国黎一起过来,请姐姐去共图女届大计。”张昭汉话说的让程莐好笑,但到了同和轩她却是吃了一惊。
那茶馆外头亮着好几盏白炽灯,门口站满了女人,看样子都是在等候她。只当马车一停,那些女人便都拍起来手来,场面甚至热闹。程莐对此莫名其妙,只等听到一个女声高叫道:“诸君,这就是我们女届的英雄,程莐先生。”
女生高昂,像是一根唱戏的,这话一出,诸女拍手声更是热烈,便连附近茶馆的掌柜、伙计,还有诸多茶客都驻足观看,有些不明白马车旁女子是谁的还四处瞎问,有人问,自然有人拉着调子说这是杨竟成的夫人,更压低着声音说这人就是杀老佛爷的女煞星,此话一出,茶客伙计们都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