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是女人的大杀器,杨锐却很怀疑她是不是要哭来逼着自己改善和同盟会的关系,是以不敢上前拥抱她。在一边干等只等她哭完再道:“革命和工作一样,是不容许有感情的。我要的是你相信我而不是别人,支持我而不是别人。”
“可瑛姐她们,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该怎么办?”程莐明白杨锐的意思,只不过还是对昔日那些同志放心不下。
“他们选择他们自己的路,旁人有什么好担心的。”见程莐是担心原来的同志,杨锐不由的心软了下来,不过也只是心软而已,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最讨厌以情谋私,他已经因为程莐做了一次,被刺杀也算是遭报应了吧。
八月既过,九月月初的时候,章太炎和虞自勋就到了沪上法租界,因为之前的驱逐,章太炎用了一个化名,不过法租界的管理很是松散,并不要凭护照出入。宝昌路一百五十四号的公寓里,久别的诸人终于又聚到了一起,在杨锐看来,变化最大的就是章太炎和徐华峰了,一个是比以前胖了,另外一个则是比以前瘦了。他看诸人是一胖一瘦,但是其他四人看来,变的最大就是他了,原来红润的脸现在是消瘦苍白的,整个人像是被削了一圈。
“竟成你是瘦了。”章太炎道。
杨锐笑,却道:“孑民和小徐也是瘦了,我比他们好多了。”
蔡元培伤势好转本要凌迟的时候,不知道清廷哪根筋错了,居然没有杀人,而是把他终身监禁起来;而王季同,和英国人谈判虽然顺利,但秉承着维护工部局的既有尊严,王季同和叶云彪都判了劳役。王季同是失火,判了一年,叶云彪就严重了,判了十年。同时英国人的消息也传了过来,王季同本来是要判十年,而叶云彪本是绞刑,他们的意思大概是法外开恩了。弄得杨锐不由的恶心了一把。幸好两人关押不是西牢,而是老巡捕房内部的监狱,安全问题算是有了些保障。
杨锐一提他们两人,诸人的神色都是一暗,刚刚结束的浙江举事,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可谓是大败。
章太炎道:“严州那边如何了?”
“很好。不过严州城不可能去守,现在正在山里和满清打转,把满清拖瘦了好下酒。满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抽调湖北新军,而是抽调北洋新军第四镇来清剿,大概是想清理袁世凯遗留势力吧。北洋现在也不被满清重用,只有第二镇没有动,其他都掉到地方上了。”满清的现在的阵容很是强大,能干的那些满人都被提拔下来了,比如马上要变成东三省总督的志锐,已经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锡良,要不是恩铭是庆亲王的女婿,怕他是也要督牧一方了吧。
“他们不是要建禁卫军和满蒙新军吗,这北洋六镇当然要调开。”局势似乎越来越不好了。钟观光看的越多,就越是担心。
“是,我在美国的时候,报纸上也看到了。”虞自勋说道。“现在的保皇党都是趾高气扬,把我们革命党说成是乱国之贼。同盟会孙汶那边想筹款都筹不到。”
同盟会的消息杨锐早就知道了,他本想复兴会也去筹款的,但谁知道大部分华侨都是站在满清这边,除了在南洋筹了不到一万块之外,其他地方根本就是颗粒无收,估计连筹款的花费收不回。同盟会最新一次的举事是在镇南关,听说孙汶亲自上炮台发炮,但是和以前的举义一样,起义草草而终。
几个人嘘寒问暖,说了些闲话,一会就到点。钟观光作为会议的召集人,自然是第一个发言,他道:“满清开了国会,士绅都被他们拉拢去了,而我们在杭州失败极为惨重,之前拟定的团练革命无法实施,鉴于此,竟成的意思就换一个思路,到农村去,到满清势力最薄弱的地方去。这里有一个简报,我先发给大家。”
钟观光说着,就示意会议的记录员俞子夷把准备好的文件发给大家,上面主要是现今的敌我政治形势和当下复兴会的现状。诸人打开文件,看见那么多个省的分会都被满清捣毁了,不由得长吁短叹一番。杨锐在一边看着也有些难受,好不容易建好的全国网络,两三个月时间就全部被破坏了,真是建设艰难破坏易啊。他这边只是低头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
简报看完,就轮到杨锐来介绍整个新的计划了,他指着挂在墙壁上一副画开始介绍,“以前我们看满清,只认为它是这个,”杨锐指着海中一座冰山上的宫殿说道:“但是呢,杭州起义让我们明白,满清其实是这个,”杨锐又指着这座巨大的冰山和冰山旁边的几条军舰说道。“杭州起义,可以说是因为满清出兵、洋人封锁、士绅出卖、轻信外人,这四个原因导致失败的。说到底,就是低估反革命势力的庞大,以为宫殿好占,但是最终实现却告诉我们,反对革命的未必一定是满清,可以说,我们在那个时候是孤立无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