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的听着杨锐的话语,只待他激动的说完,这才看着他郑重的道:“不许你侮辱忠山先生!”
“他还需要侮辱吗?!”
“你!”程莐压抑不止自己的冲动,挥手便扫了杨锐一个耳光。耳光不重,只是轻轻的扫过,甚至都没有触及到杨锐的脸,但这一记耳光却似乎将两人永远的隔绝开来。程莐打完,转身便走了,她无法和一个侮辱忠山先生的人在一起生活,在她看来,侮辱忠山先生就是侮辱革命,就是侮辱她哥哥,就是侮辱一切为革命而死的人。
杨锐也被她这一耳光打得发愣,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在自己心爱女人心中,有另一个男人比自己更重要。他没有去拉着程莐,更是在程莐“砰”一声把门关死之后,狠狠的把房门“砰砰砰”的踢了几脚。而后,他颓然的坐到在地板上,良久之后忽然狰笑着点了支烟,开始想着怎么给同盟会、孙忠山找些麻烦……烟越抽越多,计划越来越毒,孙忠山死的一次比一次惨,到最后杨锐不由自主的放声大声笑起来。不过一笑完,他便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光,骂道:“禽兽!”
德租界其实是在英租界的旁边,不过是靠着大海的方向,刚刚平复情绪的杨锐只想出去走走,他先去了威廉大街的德国俱乐部,凭借着熟练的德语混了进去,而后再俱乐部关门之后又出了租界,跑到天津城厢外的酒楼里,要痛饮了一场。杨锐和程莐的争吵陈广寿只听到个结尾,虽然不想杨锐出租界,但却劝阻不到,只得带着几个人贴身护着,幸好他们去的地方在天津人说来,叫三不管——黏着天津城南门、日租界、法租界,谁也不管而得名。此地很是热闹,畅夜不休,杨锐就在这里喝酒到天亮,以前他是越喝越醉,这次却越喝越清醒,只觉得没有女人也不错,洒脱的好。真要传宗接代,找一个才色俱佳的女子娶了便是,孩子谁不会生啊。
夜里面他想的洒脱,但早上回到住处,一开门看见收拾好行装正准备出门的方君瑛和程莐,他的心思又是变了。他挥着手把诸人驱散,对着方君瑛道:“要走了么?”
“是。应该走了。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只能留待来日了。”昨天晚上盘问疼哭的程莐,她也知道了杨锐对于忠山先生的恶毒攻击,志不同道不合她感觉还是早走为妙。
“然后再去革命?抱着炸弹和鞑子同归于尽?”杨锐讥笑道。
“如何革命是本会之事,和先生无关吧。”方君瑛心中不悦,但寄人篱下,只能不软不硬的反击。
“革命是你们的事情,可现在满清正在全城搜捕,一旦出去,就是想同归于尽也是不能。”看着程莐背着自己不说话,杨锐心中不爽但又无可奈何。
“既然革命,生死已在度外,先生多虑了。”说罢就要闪过杨锐,开门走人。
“呵呵,既然是生死已经度外,那我倒有一办法,可以让你们的暗杀大有成效。”杨锐不得不换了一种思路和她们打交道:“还记得昨天下午那些巡警怎么死的吧,他们可都是被一个人打死的,只要你们有这样的办法,那么杀鞑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方君瑛和程莐都记得昨天下午那些巡警总是忽然的中枪倒地,但看不到哪里开枪,起初以为很多人躲在暗处开枪,现在却听杨锐说是一个杀的,不由的停住了脚步,便是背着身的程莐也转过身来看着杨锐。
见她看过来杨锐心中酸酸甜甜,各种滋味都有,不过还是压下心绪,再道:“下午我睡醒了,就带着你们去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暗杀。”说罢就自顾自的走了。
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杨锐带着诸人来到了天津城外,场地都布置好了,五个西瓜立在二百米远的地方,随着一声声低沉的枪声,西瓜全部打得碎裂,鲜红的果肉在晚霞中四处飞溅。二百米靶打完,再是四百米靶,命中率依旧如此,五个西瓜都被打飞,而最后的七百米靶不再是西瓜,而是复兴军惯用的半人标靶,杨锐不用望远镜只能看到几个小点,只见“砰、砰、砰”的枪声,那些点似乎是动了一下,而随后标靶处的士兵把红旗挥舞了起来——全部命中!
方君瑛在望远镜看着西瓜和标靶一一被命中,但却完全找不出来是哪里开的枪。她被这种神乎其神的射击震撼了,只觉得这才是实行部需要的东西,只要有这样的枪法,那么暗杀满清鞑子完全是探囊取物一般。她正在想着,怎么向杨锐开头学习这种枪术的时候,满身树叶草皮的白茹站起身来,她就在方君瑛几十米外的地方,可方君瑛却完全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