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竟成啊。”蔡元培知道不给他解释怕是心中郁结难消,所以只能违反纪律了。
“什么!!”虞辉祖大惊。这个王启年可是有名的助俄胡匪,沪上诸人只要一提到此人都说是国门不幸,出此汉奸。谁料想这王启年确实被大家视为爱国英雄的杨锐,这让虞辉祖不由的大惊失色。
“含章兄,还请先安坐,待我一一道来。”蔡元培忙的把他安抚住,又使眼色让穆湘瑶出到门外,以杜绝隔墙之耳。
待一切都妥当,蔡元培才道:“含章兄,竟成怕真的是不能来了,现在这样的画像遍及辽东各地,虽然清廷、日人画的不像,但奉天码头、干道、车站各地都是日人侦探,就在两个月前,竟成差一点就被日人的侦探炸死,幸好命大,只是耳朵被震聋了。不是竟成不想来,是他来不了;宪鬯也是,前段时间在德国累出了病,还吐了血……”
蔡元培说到杨锐的时候,虞辉祖的脸色便不自在了,在听杨锐没事也就放了心,现在又听说钟观光吐血,忙道:“啊!宪鬯他……”
“含章兄放心吧,宪鬯已经无碍了,只要悉心调养便是。”蔡元培安慰道:“复兴之会,本是在前年拒俄时由竟成发起,宪鬯、自勋、小徐、还有我,依次入会。这可绝不是为己身谋私利,完全是见我中国有亡国灭种之危机,才奋起抗争。当初竟成等也想邀你入会,但想来总有一个人出面在外应酬,他们几人都不是举人,又担心一旦入会便有杀头之祸,含章兄家族兴盛,若是真的被……那诸人可都是良心不安了。”
蔡元培解释的都是实情,可是虞辉祖仍然生气,“你们不让我入会就能证明我不是革命党吗?前次游行之事一出,大家都说我也是革命党。即便是不让我入会,可也要和我说明白啊。噢,你们倒好,只待大事将举的时候,才告知我一句:我是革命党……就这样对我交待?这把我当什么啊?哎,孑民啊,你们瞒的我好苦啊!”
“是。是。我等太过年轻,处事并不得体,这,还是请含章兄海涵啊。”蔡元培见他抱怨,赶忙站起身一礼。不过他心中却松了一口气,感觉虞辉祖的气开始消了。
虞辉祖埋怨完,又道:“还有,这个辽东巨寇是怎么回事,竟成不是已经认贼作父了吧。”
“不。竟成绝不会是认贼作父。”蔡元培立马说道,见虞辉祖神色稍缓,又道:“日俄两国一虎一狼,都是贪我东北丰腴之地,助俄抗日、助日抗俄都是一样,竟成为革命计,只能是加以投俄,以壮大我会势力……”
“只待日俄战事一了,竟成就要在关外起兵反清?”虞辉祖听到这不由的插了一句。
“不是。”蔡元培摇着头道:“关外之兵只守关外,不攻关内。竟成这是想保我中国在关外之权益,东北一旦起兵,日俄一定助剿,便是不帮满清助剿,也会要挟我诸多好处,所以关外不能起兵。”
说了这么多,听到这里虞辉祖终于点头了,他其实也不是守旧人物,庚子之后可是去过日本的。自从钟观光在东北投资后,他对当地的情况就极为关注,不单看商务印书馆办的外交报,便是洋人的报纸也让文书翻译给他听,日俄是什么角色他很明白,之前通化铁路公司引进美国人是为什么他也清楚,现在日俄战毕,东北四方势力交错,谁盲动都会被另外三方压制,若是复兴会贸然起兵,不是做了洋人的傀儡,就会是另一个洪秀全。
“竟成还是识大体的。”虞辉祖肯定的道:“只是……哎,不怪你们了。你们也难啊!”
虞辉祖这话说的蔡元培心头一热,眼睛发酸,是啊,真难啊,能到今天的局面可是各个人置生死于度外得来的,可即使是这样,在关内也没有什么大的规模,举义、革命成功还遥遥无期。
“你去告诉竟成一声,我也要入会。”虞辉祖一字一字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