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母穷惯了,正所谓无衣惜衣,无食惜食,收拾行装时,见什么都是宝贝,看什么都是奇珍,不片时便打了三四个大包。邓艾随便打开一个包袱一看,好家伙,破草席,烂茶壶,甚至还有吃剩下的面饼肉干,不禁眉头大皱,道:“娘,长安的宅子里什么都……都……都有,这些东西都用不着了,还是都扔……扔了吧。”
邓母道:“这些东西都还能用,扔了怪可惜了。再说你别看这些东西不起眼,关键时候,没有它们还真不成。”
邓艾不以为然,又劝了几句,可邓母死活不肯扔,扬言这些东西一个都不能少,否则她宁可不去长安。邓艾没辙了,只得依从。
过了好一会,总算收拾完了,邓母年纪老迈只扛了一个最轻的包袱,其余几大包行囊全部堆在邓艾身上,身上一下多了百八十斤,走起路来自然举步维艰,颠三倒四,大老爷么天生就是当搬运工的,他倒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走着走着,他不知不觉想到了陈兰,有一种想去她家看一看的冲动。不过转念又想她没嫁给自己当真应该感到庆幸,自己命运坎坷,一波三折,她嫁给自己,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遭多少罪,且不说远的,就眼下这罪就够她受的。如今她找到了真心对她好的人,小日子过的挺美,自己何必在多此一去,闹得人家心里不痛快?胡思乱想间,他不知怎的又想到了杨瑛,回想起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过这笑容没过多久便消逝不见了,他随即想到了新安城外小树林那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他越想越恨,气得牙齿格格直响,心里不住咒骂她见异思迁,水性杨花。
阴山南麓,拓跋力微所住的破旧毡帐前,杨瑛正和几个鲜卑妇女围在篝火旁缝衣,蓦地里只觉鼻间痕痒,啊欠啊欠,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边上一名女子关切的道:“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杨瑛笑了笑,道:“没什么。”说着幽幽叹了口气,道:“力微他们去了两天,怎么还没回来?”
那女子道:“打猎是这样的,有时很快就能回来,有时出去三五天也回不来。”
杨瑛道:“我要跟他一起去,他偏不肯,真担心死我了。”
那女子道:“同去的几个人都是这一带有名的猎人,不会有事的。时候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
杨瑛道:“不亲眼见到他回来,我怎么也睡不着。”
那女子打了个呵欠道:“那我们先去休息了。”
杨瑛点了点头,道:“嗯,你们先去休息吧。”
众女子互相道了个别,钻进各自的营帐睡觉去者。杨瑛仍坐在篝火前缝衣,大有不见拓跋力微誓不回还之势。过了良久良久,一阵倦意袭来,杨瑛再也忍不住了,侧身倒在地上,沉沉睡去。忽然间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个年青小伙子,正是拓跋力微,策马到了近前,见此情此景,眉头一皱,飞身下马,解下皮衣小心翼翼的披在她身上。
杨瑛毕竟练过武,反应极速,皮衣刚披在她身上,她就大吃一惊,睁眼醒来,却见眼帘中的那人正是自己朝思幕想的爱人,喜道:“力微,你回来了。”
拓跋力微柔声道:“嗯,你怎么睡在这里?”
杨瑛道:“营帐里太热,我睡不着,就跑到这里来睡了。你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