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道:“还几时?不就刚才,你跑到柜台对我说,你读书读得累了,需要洗把脸清醒清醒。我见你大半夜还不休息,在屋里用功,着实不容易,这才起来,给你打水。没想到你这会却忘得一干二净,莫不是读书读久了,得了失心疯?”

邓艾怒道:“你……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八道,我根本没……没有叫你打过水!”

杨瑛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说道:“出了什么事了?这么吵吵囔囔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店小二不待他开言,抢先说道:“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这个理。他刚才下楼,叫我打盆水上来。我依他的吩咐,打来了水,他却反脸不认人,说从没要我打什么水。害我大半夜的,白白跑了一趟,这不是消遣人么?你说说,天下间哪有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杨瑛对邓艾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吵吵囔囔,让其他人都不得安宁么?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你适才下楼吩咐他打水,上来读了一会书,就将这事给忘了?”

邓艾回头瞧了她一眼,道:“连……你……你……你……也……也……不相信……信我?”

杨瑛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读书读久了,全神贯注,是容易忘记事情,我就常常这样。”

邓艾听她说的有道理,何况自己在读书时还将好好的一头大肥牛给弄丢了,牛都能丢,忘记一件事情,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他定了定神,仔细回想适才发生过的事,可想来想去,都想不起自己曾下过这条乱命,道:“我还是想……想不起来,我的确没……没有让他打过水。”

那店小二一听便恼了,道:“还说没有,那刚才和我说话的是谁,难道是鬼?”

邓艾道:“我怎么知道你……你的就一定是真的,说不定你想要做什么见……见不得人的事,故意编出这一番……番话也说不定。”

那店小二叫起天屈,道:“我的妈啊,这世上还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啊。和你这么说吧,我在这里干了小十年了,南来北往的人我见得多了,可从没见你这号的。明明自己不对,居然还倒打一耙,诬篾我要做什么歹……”

忽听得蹇乂房间传来一声惊呼:“钱真的全不见了么?你再找找,你再找找,别是藏在了什么地方,给忘了。”说话之人正是蹇乂,不过声调全变了,听那口气他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估计他亲爹死了,也没有这么悲伤。

邓艾虽很讨厌这头跟屁虫,但既然给他粘上了,他出了什么事,自己总不能不闻不问。听见他呼喊,瞪了店小二一眼,道:“现在我没空……空和你这厮纠缠!”飞奔至蹇乂房间,问道:“怎么了?”

蹇乂面容扭曲,五官移位,显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道:“范兄,邓兄,你们来的正好,我的钱全都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可急死我了。”

邓艾道:“别着急……急,再好好找找。”

蹇乂急得快要哭起来,道:“这屋子就这么大个地方,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什么地方也没有!这可是十万两银子啊,没了这钱,我怎么上长安,怎么中状元啊!”

邓艾知道他父亲为他能当上大官,这次可是下了血本,这钱除了少部分让他路上花用外,大部分都是用来贿赂京城高官。他父亲早已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备细,哪些官员贪,哪些官员廉,哪些人握有实权,哪些人光拿钱不办事,他父亲都已一清二楚,临行细细嘱咐何人要多送,何人要少送,何人可以不送。如今这钱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回去不好和他父亲交待,肯定要被他父亲打个半死的。忙对杨瑛说道:“我们也帮忙找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