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们早就和饿了好几天没吃饭的恶狗也没什么区别,这一放将出来,能不乱咬人么?四将各领五万军马,齐头并进。进兵不到十日,夏侯渊、曹仁所部连战皆捷,相继攻克西平、吴房、宜春、南顿、上蔡、平舆等城,在豫州治所安城城下顺利会师。夏侯渊扎营于城西,城北。曹仁列营于城东、城南,将安城围得个水泄不通。新任豫州刺史全琮连接败报,知道敌人来势汹汹,凭吴兵的战斗力,出去就是填坑的。当下他一面急使人加固城防,准备大石弓箭,一面差急足前往寿春报信,请程普火速发兵支援。

哪知程普的日子并不比他好过多少,张辽、徐晃所领东路军,分从睢阳、小沛两地出发,往南略地。所行之地,正是曹操故乡的谯郡,此处属魏国该管。张辽原是魏将,又长期镇守合肥,在这里还是有些人际关系的。当下他写上几封书信,呈交当地守令,所到之处郡守望风而降,不费一兵一卒,不曾有一场厮杀。徐晃也和他差不多,所过之处,众县令都晓得他的厉害,望风迎降,是以他也不曾有一场厮杀。两路军马均军行甚速,殊途同归,竟于同一日到达淮南郡下蔡县。下蔡县令听闻张辽、徐晃引大军杀到,当时便吓得尿了裤子,哆哆嗦嗦的捧着大印出城投降。张辽、徐晃克了下蔡,马不停蹄,引军直逼淮水下寨。

程普如临大敌,亲提大军列营于淮水南岸。两军隔江对峙,一场大战一触即发。程普扎营不久,便收到了全琮急报。他虽有心救援,可张辽大军就在河对岸虎视眈眈,随时都有扑将过来的可能。在这当口,他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救援,只有深表同情的分了。

程普是东吴宿将老成持重,全琮则是陆逊之后东吴第五任大都督,为人恭顺,犹善察颜观色,也是个大马屁精,是以倍受孙权器重。不过他年纪轻轻就当此大任,倒也不是一味拍马屁就能拍来的。他为将勇决果敢,小有智谋,又顾全大局,不营小利,极难为人所诱。孙权委以方面,的确量材使器。二人都是能人,当然不可能如此不济,一败再败,转瞬间就被汉军围了个严实。只不过汉军觊觎这片土地已久,早就做好充分准备,所任武将又都是苦大仇深之辈,自然勇于深入。而孙权判断失误,并未要求二将提高警惕。二将见汉吴双方一直都在谈判,照规矩谈判期间是不能用兵的,是以他们难免有些大意轻敌,这也是人情之常,倒也怪他们不得。汉军进兵又是选了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突如其来,接着闪电般的向纵身深入,这种战法在当时没有什么名堂,不过在现代倒有一个响当当的名目:“闪电战”。二将都还没准备好,汉军就已经推进了数百里,兵临城下。有道是迅雷不及掩耳,不是他们不想掩耳,实在是这一切来的太快又太突然,他们来不及掩耳而已。

刘备不是没给孙权机会,和谈其实就是一个信号,刘备是想通过和谈告诉他,豫州淮南虽广袤千里,但孤悬江北,不是吴国这样一个不擅陆战的国家所能保有的,不如借和谈之机,让将出来,两国划江而治,安享太平。可是孙权自以为刘备正全力对付曹丕,无法分心二用,暂时不会拿他开刀,是以有恃无恐,令鲁肃尽量拖延时间。在他心中这就好比做买卖,刘备漫天要价,他自然要着地还钱,拖的时间越久,刘备权衡利弊,必会做出让步,自己不用割地,也同样达到和平共处的目的。他的算盘虽然打的很精,可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豫州淮南没有长江做凭障,而东吴兵士在擅长陆战的汉军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豫州淮南接连遇险。告急文书像雪片一样堆到了孙权案前。其时孙权刚刚迁都建业,本来打算眼望捷报至,耳听好消息,没想到接二连三收到败报,不禁郁闷不矣。两边都是战略要地,又都是十万火急,不救哪一边都不行。可他刚吃了一个大败仗,损失惨重,可供调用的兵马实在少得可怜,支援一地,都觉得的勉强,要同时支援两地,根本是没可能的事情。

这日早朝,他和群臣商议此事,说道:“夏侯渊、曹仁围了安城,张辽、徐晃进逼淮水。四路大军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打下了近千里的土地,而我们呢,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丢了几百里的土地。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

群臣见他铁青着脸,面面相觑,不敢作答。

孙权伸手在案上一拍,道:“这叫奇耻大辱!奇耻大辱!这帮统兵上将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强敌犯境,竟不知抵御,让敌军深入如此,朕都替他们感到脸红!”

群臣不知道这马屁该如何拍,都怕一个不小心拍到马脚上,仍是一言不发。

孙权问道:“平时你们不是很多话么,今天怎么都哑巴了?”

底下鸦雀无声,孙权问张昭道:“你怎么看?”

张昭道:“皇上也是知道的,豫州淮南之地孤悬江北,境内又有群山为阻,大军调派及粮草转运都甚不方便。既然敌军悬师深入,豫州大半土地已非我所有,淮南又岌岌可危。依臣之见,不如……不如……”

孙权冷笑道:“不如将地让给刘备来换取和平?”

张昭道:“正……正是。”此时他心中惴惴,说话底气自然不足。

孙权望向群臣,道:“你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