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搞不清楚河对岸营中坐着的到底是谁,正没好气,怒道:“你一天到晚只要出战,难道是嫌命长咋地!”
曹真道:“如此窝在营中,实在是太窝囊了,众将士颇有怨言。长此以往恐军心哗变起来,便不好收拾了。”
司马懿叫道:“我深谙兵法,要你来指划!”定了定神,怒气登消,道:“不好意思,我心烦意乱,说话过于无礼了。如今尚不知敌营主将是诸葛亮还是贾福,冒然出战只恐中计。”
曹真道:“太尉也过于把细,我军不出已有数月,如今骤然杀出,敌人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料得到?末将想一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司马懿见说他不动,只好抬出皇上来压他,道:“皇上有旨让我等坚守不战,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曹真道:“战场之事瞬息万变,皇上他老人家在邺城,哪能事事都了若指掌,这大主意还是要您来拿。”
司马懿笑道:“皇上圣明烛照,明见万里,这里的情形如何,皇上全都知道,他下的旨肯定是错不了的,我们只要照办便成。”
司马懿这番话,既拍了曹丕马屁,又堵了曹真的嘴,可谓一箭双雕。曹真总不可能说皇上其实啥也不懂,就会瞎指挥吧,那样他的脑袋就要挪地方了。他迟疑道:“这个……”
司马懿道:“这个什么?若是不照皇上的圣旨办事,有起事来,是你担责任,还是我担责任?”
曹真道:“太尉若是怕耽责任,那由末将来承担好了,若是败了,皇上斩了我的头便是。”心道:“再这样下去,我早晚也会被活活气死,早死几日,晚死几日,倒也没什么区别。再说以其这样零碎受苦,还不如一刀割了脑袋来痛快。”
司马懿道:“若大军再败,汉军长驱直入,逼近京师,天子震恐,百姓涂炭,这样的责任你担得起么?”
曹真道:“这个……”
司马懿道:“到时便是砍了你的脑袋,能使大魏江山转危为安么?我看在你是皇室宗亲的面上,对你一再宽容,不加斥责,你以为我怕了你了?还不给我退下,若再乱言,定斩不饶!”
曹真给司马懿问得个哑口无言,心中郁闷,但司马懿所说条条有理,只得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司马懿道:“出战,出战,这帮家伙天天就只知道出战。马超在外搦战,指着我的鼻子痛骂,将我骂得个体无完肤,狗血淋头,我又怎会不知?又怎会不怒?可杀将出去徒然自取败辱,又有什么益处?”
次日一早,马超依旧在外叫骂,魏营众将无不憋了一肚子火。曹真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辕门口走来走去,耳听见马超军那不堪入耳的怒骂,恨不得立时插上翅膀飞出寨去。一瞥眼间,只见李典向他走来,报怨道:“这样窝囊气不知要忍到几时?”
李典叹了口气,道:“这口气我也咽不下去,太尉不战若是有良谋倒也罢了,偏偏没有良谋,明明……明明……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