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问道:“你参加祭天之事,极为机密,她是怎么知道的?”
曹植续道:“我当时也是这么问她的,我道:‘夫人怎知在下到此,竟赶来此间?’甄宓笑道:‘呵呵,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我要去邺城找你,打这条道上来,经过这里时,便看到你从林中冒冒失失的闯了出来。没想到天底下竟有这么巧的事,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吧。’她说这几句话时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竟像是大有情意,她原本就端丽无双,如此一来更显得娇羞无限,看得我不由地痴了。”
曹操哼了一声道:“她是有夫之妇,如何这般随便,你不觉得奇怪么?”
曹植续道:“我那时满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我笑道:‘呵呵,的确巧的很,今天我奉爹爹之命前来祭天,不知怎的,我腹痛难忍,便躲到了林中……嗯,若非如此我便要与夫人失之交臂了。’甄宓向我瞧了一眼,嫣然一笑,道:‘呵呵,看来是老天有意安排,若非如此,我又怎能见得到你。’我见她神态举止和平时略有不同,微感奇怪,便问道:‘夫人怎么单身一人来此,贾军师怎的不差人护送?’”
“甄宓秀眉一蹙,俏脸一沉,道:‘别再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家伙!’我听她话语中充满怨怒之意,很是诧异,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甄宓低头沉吟,若有所思,不片时眼圈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好像随时都要掉将出来一般,她出了一会神,四下一瞧,道:‘这里不是说话所在,请借一步说话。’说着便进了树林向西北方向走去,我跟了上去,我们来到了漳水边上一个幽静所在,甄宓低垂着头,默不作声,两行热泪沿着面颊流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哽咽道:‘实不相瞒,这种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还请公子救我。’我又是奇怪,又是吃惊,只见她捋起右手袖子,现出一条雪白粉嫩的臂膀,我低头一看,大吃一惊,但见其上伤痕累累,青一道,紫一道,不禁心中大恸,忍不住掉下泪来,大声叫道:‘这到底是谁干的,我找他算帐去!’甄宓咬牙切合齿地道:‘还能有谁,便是你刚才还提到的那个贾军师!’我怔了一怔,失声叫道:‘是他!’甄宓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我气塞胸臆,道:‘像他那样的丑八怪,能娶到你这样天仙般的人物,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他不知珍惜居然还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来,当真是禽兽不如。’说着在河边一株大树上狠狠的拍了一下。甄宓泪流满面,道:‘哼,他也不知交了什么好运,美貌的女子一个接一个的投怀送抱。你到过贾府应该知道,别说他那几个夫人,便是他府里婢女,也均是千中挑万中选的美人儿。’我点了点头,她又道:‘他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又怎会在乎我这个黄脸婆?你姐姐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亏是她为那家伙生了一个娃娃,不然也不会比我好多少。’”
“我道:‘那次姐姐在我们面前提到贾军师时,言语之中还是十分自豪的,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啊。’甄宓道:‘她那是做个样子给你们看的,实际上她终日以泪洗面,唉,这有苦说不出才叫真苦。’我道:‘哦,竟有此事。’甄宓道:‘那家伙淫荡无耻,终日流连于红袖、梅花、兰花及祝融这几头骚狐狸中间,而我、貂婵、你姐姐这些原先就跟着他的老人,都已人老珠黄了,他便连瞧都不瞧一眼,自从你姐姐生完娃娃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上她的房里去过。唉,她还有一个娃娃,可我……可我……’说到这里她已是泣不成声,停顿良久,方接着道:‘可我什么也没有,如此一来更加惹得他生厌,整日里非打即骂,竟反过来叫我伺候那些婢女,那些婢女个个刁蛮无理,顺杆往上爬,趁机折辱于我,又让我给她们洗脚,又让我为她们倒夜壶,我实在忍受不了,就去向那家伙诉苦,可他竟然说我生不出娃娃,大违妇德,难道还有理了,说着拿着根老粗的木棍,没头没脑的打将下来。你说说这样的日子,还是人过的么?我实在活不下去了,便趁机偷跑出来,心想如今他势力甚大,普天之下也就魏公能以之抗衡,于是便来这里了。’”
“我听了这番话,气不打一处来,连声叫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家伙简直就不是人!’我当时怒不可遏,双手握紧了拳头,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不过我想表情一定很难看。”
曹操摇头道:“贾福虽然好色,但据我观察,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他极度怕自己夫人,怎么会对夫人如此粗暴?这其中定然有诈。”
曹植叹道:“爹爹当时要在场就好了,如今我越想越不对劲,这和我在长安见到的贾军师大相径庭,也觉得事有蹊跷。可当时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心中已被怒气填满,眼中似也要喷出火来,只听甄宓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也怪我当时还是一个啥也不知道的小姑娘,涉世未深,听得那家伙的花言巧语,便对他情根深种,不听母亲的话,死也不嫁袁熙,还同他一道设局瞒骗母亲,最终如愿以偿,嫁给了这家伙。我当时爱他已极也就不顾廉耻,甘愿做小,成了他的一个小妾,唉,现在看来竟是一个大大的错。’”
“我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贾福这家伙居然是这么一个人,夫人现在打算怎么办?’甄宓幽幽地道:‘我也不知道,贾府防守甚严,我冒死逃了出来,如今算是无家可归了,我来是想和公子商量一件事,我家就在平原,我打算到那暂避一时,还望公子看在我曾和你姐姐是好姐妹的份上,予以照拂。’”
“我道:‘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我十分仰慕夫人的才学,心中实将夫人引为知已,就算不看在姐姐这层关系上我也不会袖手不理的。贾福见你逃出了,必然知道你逃往平原,一定会派人前来捉拿的,这里虽说不是他的辖地,但是他要是派人来拿,你也很难逃掉,我看这样,夫人不如到寒舍暂避,我就不信他敢到我的府上拿人!’”
曹操长叹一声,道:“唉,你上了贾福的大当了。”
曹植道:“当时形格势禁,已不容我多想,何况我当时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想到要保护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什么也管不了,只觉得这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甄宓听了,大是感激,眼波流动,目光里满是似水柔情,说道:‘多谢公子,如此自然最好,可是这样我会连累公子的。’我道:‘你这是说哪里话,这有什么好连累的?’甄宓道:‘我毕竟是有夫之妇,公子若收留我,一旦魏公知道了,定会对公子大大不便。’”
“我道:‘做的秘密一些,爹爹有怎会发现,再者夫人遭遇甚是可怜,就算爹爹知道了,我解释一番,他也不会怪我的。’”
曹操怒道:“谁说我不会怪你的?唉,见了个美貌女子就晕头转向,如此怎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