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贾仁禄为人谦和,礼贤下士,脾气自然要比关羽、张飞好多了,可是如拔军姿一般傻傻地戳在门外许久,便是泥人也会有个土性,口中难免出些怨望之言。赵云走进院内,见诸葛亮草堂高卧,怡然自得,刘备阶下侍立,颜色平和,不禁大怒,道:“诸葛亮如此傲慢,恐无真才实学,主公不如回去。”
刘备比了个噤声的手示,道:“且莫高声,打扰了先生休息。”
贾仁禄心道:“娘的,刘备请老子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礼数。如今你让刘备白来三趟也就罢了,让老子这个富平侯跟着一起活受罪,那就是十恶不赦,天打雷劈,当真是磬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一想到此,便气塞胸臆,胀得满脸通红,破口大骂:“他妈的,主公何等身分,犹自侍立阶下。他竟然高卧,推睡不起。待老子去后院放一把鸟火,看他起也不起!”说着便要上前,心想:“噫,这不是张大大的台词么?我无意之中竟然用上了?看来当时张大大也是火大了……”
赵云张臂将其拦住,刘备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也和翼德一样,心浮气躁,还不给我滚到门外候着!”
贾仁禄一脸郁闷,应道:“是!”携着赵云的手,退回门外。
刘备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回头望向草堂,只见诸葛亮翻了个身,似欲起身。忙掸掸衣衫上尘土,整理衣冠,正欲上前施礼,却见诸葛亮又翻身朝里睡着了。那童子端茶前来,见如此情影,便欲通报,刘备摆手道:“且休惊动。”
如此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诸葛亮这才施施然醒来,伸了个懒腰,手指苍天,吟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其时贾仁禄早已上眼皮搭下眼皮,扶着门柱打盹,听得这两句诗,登时醒来,怒气上涌,道:“早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他妈的,又是这几句诗,你老人家就不会换几句别的啊!”
刘备回头横了他一眼,正欲骂人,忽听诸葛亮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仁禄到了,稀客稀客。”对童子说道:“何不早报!尚容更衣。”起身转入内堂,又过了半晌,这才整衣冠出迎。
刘备见孔明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回头望向贾仁禄,长眉一轩,心道:“这孔明也有经天纬地之才,却生的这般俊雅,仁禄智谋怕与之不相上下,可这样子……”转念一想道:“据闻明主贤臣俱上应罡星,孔明与仁禄一美一丑,却俱优秀,想来是因所对应的星星不同吧。”想到此不禁婉尔。
贾仁禄不待刘备跪拜,抢先拜倒,道:“师父大人在上,请受弟子三拜!”说完便要叩头。
诸葛亮忙将其扶起,笑道:“你有通天彻地之能,经天纬地之才,如何反来拜我为师?”
贾仁禄道:“先生之才学,在下仰慕已久,今日一见,三生……四生……不,是一万生有幸!”
诸葛亮笑道:“你太谦了,自官渡以来你助使君取洛阳,夺长安,平西凉,占汉中,克成都,短短六年之内,统横天下,所向皆捷,海内闻名。所克者皆一时难拔之大邑,所用之谋,神鬼难测,特别是取江州之役,仅以两千人,东游西荡,便将敌人调动的晕头转向,自露破绽,我自愧弗如,如何还能为你之师?”
贾仁禄心道:“你生平不爱弄险,当然不会向我这般乱赌命。不过你定立严刑峻法,治理蜀国,且频频南征北讨,劳役甚重。蜀国之人却颂声一片,人人俱服,绝无怨言,你故世之时更是举国痛哭,如丧考妣。这份本事,老子这辈子说什么也学不会的。”说道:“我那些不过是骗小孩的玩意,难登大雅之堂,在先生眼中实不值一哂。先生高风亮节,学富五车,实为在下楷模,在下可是诚心来拜师的,还请先生不要拒绝才是。”
刘备哑然失笑,道:“这会又诚心来拜师了?也不知方才口口生生嚷着要在人家后院放火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