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铁青着脸,瞪了他一眼,哼地一声,招呼手下兵士,撤了包围,往寻贾福作对去了。冷苞见张任撤走,也不愿与姜冏为敌,徒惹麻烦,也跟着招呼军马收队闪人。

贾仁禄虽已脱却大难,仍是心有余悸,如痴如醉,不知身处何方。此时他浑身上下无一处肌肉不颤,已无法驾驭骏马,只得又跟着感觉走,任卢柴棒带着他到处乱窜,也知过了多少长岭,涉了多少的小涧,转过了多少山坳,爬上多少山坡。行了约有两个时辰,天色渐亮,贾仁禄已是累得口吐白沫,眼皮打架,再也不想走了。

停下马来,四下一瞧,遥见左道远处山坳之中有炊烟升起,似有人家。贾仁禄见之大喜,催马上前,过不片时,到得一处小村落。进得村来,贾仁禄见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小道上绝无行人,心中纳闷。

正踌躇间忽地肚子唧里咕噜的叫了起来,显是又在提意见了。贾仁禄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下得马来,来到右首茅屋边上敲门,好骗点吃的,继续赶路。

这门还敲不上三声,便听见里间一声断喝:“谁?”

贾仁禄道:“远行之人错过了宿头,还望行个方便,给点吃食。我不白吃,愿奉上川资。”

里间那人喝道:“滚!”

贾仁禄一脸郁闷,心道:“不让吃就不让吃吧,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么?”说完牵着马,走至隔壁一间茅屋之中继续敲门,那屋主倒也甚是客气,没有对他说滚,而是劈头盖脸一盆脏水泼将过来,估计这家人家有过泼水节的习俗。

贾仁禄见脏水袭来,忙闪将开去,避向一旁。好在闪得及时,衣袍之上只溅到了少许。那水也不知曾洗过什么,臭不可闻,熏得贾仁禄眉头大皱,几欲晕倒。连续吃了两个闭门羹,贾仁禄心灰意冷,摇了摇头,不明所以。迈步走向第三家人家,心想若是这家也叫不开,他便闪人了,否则宁可给饿死,也不想再吃闭门羹了。

甫到门前,抬手正欲敲门,却听里间有女子断断续续抽泣之声。其时已他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只是略感奇怪,便不加理会,当当当的敲了三下门。

里间有一老者颤颤巍巍地说道:“谁啊?”

贾仁禄陪着小心道:“老人家,我是行路之上,错过了宿头,欲打扰一餐,还请行个方便。我不白吃您的,愿意给钱。”

过了半晌,里间无甚动静。贾仁禄心里凉了半截,正欲转身闪人,忽地吱呀一声,木门开启,一位六十余岁的老者立于门首,伸手肃客道:“请进吧。”

贾仁禄心花怒放,从怀中掏出一吊钱,递上前去,道:“就打扰一餐,吃完便走,这是钱。”

那老者对那吊钱视同不见,伸手一推,道:“不必了,一顿饭值得几何,不必如此。不过吃完了就赶紧走吧。”

贾仁禄瞥见那老者眉心之间似有忧色,长眉一轩。抬头一看,里屋之内似是有人,因被门帘挡着,看不得真,道:“老人家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老者看了看他,嘴唇蠕蠕而动,似欲说些什么,过了半晌,摇了摇头,叹道:“唉,没什么。我看你也饿了,赶紧吃吧,吃完了好赶路。”说完便走向厨房为他准备吃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