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袁世凯被亲信们从被窝里拖出来,旗人居住的内城已经火光处处,到处都是喊杀声和惨叫声。这场被称为“双十事变”的叛乱已经达到了高潮。
恭王府最先遭殃,乱兵们冲进王府的时候,小恭王还没反应过来。他被士兵们从床上拖到天井里,先暴打一顿之后,再被乱枪打死。然后小恭王溥伟的妻妾子女、管家近侍等亲信下人,都被熟悉的乱兵指认出来,被勒令跪在花园里挨个喂了枪子。随后又狠狠抢了一把,大包小包的带着,高高兴兴的找下一家奸臣去了。
整个恭王府被乱兵杀了全家,只有小恭王的弟弟溥儒幸存。溥儒比他哥人品坚挺多了,这个被称为“宗室神童”的小正太很受慈禧喜爱,平时经常去大内学习,今天正好被老佛爷留下没回来,恰好逃过一劫。
随后是倒霉的肃亲王善耆。善耆虽然也是宗社党,但他并没有小恭王等人那么极端,和大头的关系还不算太差。本来乱兵们的目标是醇亲王载沣这个铁杆反袁派,但他们稀里糊涂的找错了庙门,于是善耆同学就躺着中枪了。
好在善耆也是负责警察事务的,一些警察部下事先的通风报信让他有了防备,在乱兵冲击王府的时候,他当机立断的带着子女家属从地道里逃走了。没找到正主儿的乱兵们就把怒气发泄了王府下人身上,几个没来得及逃跑的小妾和侍女,被兽性大发的乱兵啪啪啪了。乱兵们在大杀大抢一番之后,才点了一把火,尽性而去。
乱兵们原本是想把所有的反袁派干掉,但是杀红眼抢红眼之后就开始歪楼了,他们只要看到是奢侈豪华的府邸,就冲进去开抢了。于是,内城的旗人权贵们就倒大霉了。到了后面,京城里的混混流氓们也行动起来,他们跟在乱兵后面,就像跟着鬣狗的秃鹫一样,乱兵们抢完了,他们就随后冲进去,再抢一把。
另外一群乱兵准备攻打紫禁城,但是紫禁城戒备森严,而且城门厚实。这次乱兵们根本没有组织,也没有携带大炮、炸药等东西。这种情况下,自然打不破禁卫军的防御。双方就这么乒乒乓乓的对射起来。
不管别人怎么说,袁大头这个时候对清廷还真的没有什么异心。主要慈禧给他的心理阴影比较大,再加上这次兵变完全是一次意外,他事先完全不知情,也就毫无准备。所以尽管乱兵们叫着让他上位,他经过一番考虑,还是决定站在清廷一边,至少在慈禧没挂点之前,他还不敢有什么想法。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袁大头也没有好办法了。第二镇和第四镇的大部分官兵已经失控,现在已经杀红眼了,这个时候就算他出面也压不住了。他连夜找来铁良等人商议,众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一面组织第一镇官兵,第二镇和第四镇没有参与叛乱的那部分赶紧镇压,另外再调动保定的第六镇进京支援。
袁大头和铁良这些北洋高官还是很有决断,他们直接把重机枪和大炮拖进城了,幸亏大多数炮兵没有参与这次暴动,要不大头也只有干瞪眼了。虽然清军的总兵力不占优势,但乱兵没有统一指挥,并且已经分散了,清军又有大炮和重机枪压阵,火力上占有绝对优势。
在各个击破的战术下,清军逐渐控制了局面。到了翌日中午,一夜的暴乱总算被终止。
暴乱虽然被镇压了下去,但是留下的烂摊子可不小。整个内城一片狼藉,几十座八旗贵族府邸以及上千家中下层旗人被乱兵给三光了,连杀带抢不说,完了还一把火烧了,在经历了一夜打·砸·抢·烧·杀之后,现在近五分之一的内城成了废墟,无数的尸体充斥其间,令人窒息的烟火气息笼罩了整个四九城。
看着眼前的惨状,清廷高官们表情各异,有的失声痛哭,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呆若木鸡,更多的却是感到无比的恐惧。
慈禧在一队禁卫军护卫下,出了紫禁城,她一看到这情景,就傻眼了:“这……这……怎么会这样?”
她转向站在一边的袁世凯,怒道:“袁世凯,你看看……这都是你练的好兵啊……你看看……你可知罪?”
袁世凯连忙上前跪拜,他一脸平静的说道:“太后,臣不知何罪之有?臣早已交接了北洋事务,兵变之事,臣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