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良机?良机便是不能再重蹈大龙缸的覆辙,一旦出手,必要安十九死无葬身之地。
他想了想,还是上前请罪,将一应罪责全都揽在身上。昭安见他眉目凛然,一身正气,怎可能如此作恶?看安十九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五家人说,梁少东家行事一向听从安大人。此事当真是梁少东家一人所为?安大人全不知情?”
“奴才当真不知。”
“是吗?那安大人敢不敢同我一起见见馆主?”
“郡主您可千万不要称奴才大人,折煞奴才了。”
“我看你这个奴才,从没摆正自己的位置。来人,替我教教安大人当奴才的规矩。”
“遵命!”
昭安身边都是皇家侍卫,看不惯一个太监阳奉阴违,有意替郡主出口恶气,遂“教育”起安十九毫不手软。
几息功夫,安十九就脱了层皮,被打得奄奄一息。
昭安问:“安大人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
“奴才冤枉啊。”
“嘴硬,再打。”
于是安十九被拖到院中。
昭安有意羞辱,打开大门将他示众。
安十九的鹰犬们齐齐龟缩一处,不敢妄动。安十九竭力屏住呼吸,咬牙强忍,心道忍过去就好,不必与一个黄毛丫头较劲,谁料那侍卫存心折腾,解了他的衣裳,欲叫他肉身裸体曝露于众。
待察觉对方意图时,外衣已被解开。
他忙大声道:“不可污了郡主眼睛!”
侍卫一听,确有道理,停下动作,甩锅于他:“若不解开外衣,谁知道你有没有心存歹念。”
安十九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他还敢刺杀郡主吗?他心中恨极!然他再没开口的机会,一团不知哪来的臭布堵住了他的嘴。
他嗯嗯啊啊地痛叫着。
昭安看他受苦,才觉得痛快了一点,转而去寻梁佩秋邀功,却见他目光灼灼,盯着一处看。她随之看过去,那是安十九被解开的外衣,里面叮叮哐哐散落一地银翠。
只夹在其中,有一缕丝绦。
梁佩秋当即眼红。
是他丢失的丝绦,柳哥亲手为他做的丝绦,他的生辰礼,怎会在安十九那里?怎……怎会在安十九手中!无数次,他为丢失这唯一的生辰礼而憎恨自己粗心,竟不知……却在敌寇手中。
安十九为什么会随身携带那缕丝绦?
他知道是他的东西吗?
梁佩秋紧紧握拳,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一处。他强行忍耐,低下头去,不叫人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昭安已打量他许久,自然注意到那缕丝绦。
她抬手叫停,走上前捡起丝绦。
“这是你的吗?”
安十九在阵痛的晕眩中被人强行抬起下巴,视线中飘过一抹青绿,慢半拍地点头。昭安说:“挺好看的,给我可以吗?”
安十九缓过神来,马上向梁佩秋看去,见他始终低头避嫌,略松一口气。
“郡主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是你自己做的?”昭安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紧接着道,“你哪会这么手巧,定是别人为你做的吧?那人在哪里?可否请他也为我做几条?”
安十九这下是真头疼了。浑身都疼,一脑门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昭安偏头问他:“怎么?你不乐意?”
“奴才不敢,这……”
“罢了,我同个奴才计较什么,你退下吧。”
安十九就被抬下去了。
门重又被关上,堂上静悄悄的,看客都走光了。昭安走到梁佩秋面前,拿起拐杖,扶他起身。梁佩秋不敢劳动贵人打架,抬起手挡了挡,继而退到一旁道谢。
昭安审视他良久,终而把丝绦递过去:“这是你的吗?”
“是草民的。”
“谁送你的?”
梁佩秋抿了抿干裂的唇:“一个故人。”
“故人?”
“他已走三年多了。”
“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