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财赋来源泰半在田赋上,如今除了田赋,万历年间已经开征辽饷,天启年间就已经加征辽饷,崇祯年间有开征剿饷、练饷,辽饷又一再加征。
升斗小民如今也是度日艰难,交完田赋三饷后只余不足半年米粮,都是夹杂野菜杂米度日,只能求佛拜神保佑风调雨顺,一遇灾荒只有卖身为奴或是逃荒而去。
只有仕绅家族风雨不倒,遇到灾年放债夺田反是愈加壮大,如今纳粮户数比万历年间少了一成有余,此是明证。
李标自家在老家高邑的田产数年来就翻了一倍,难道向士绅征税,那是取死之道。
就连万岁深恨一毛不拔的士绅大户们,却也是不敢触碰千年来士绅不纳粮的体例,至于加征商税,更是在任的京官和地方官员的禁忌。
在大明经商没有官宦背景恐怕产业早就被人夺了去,凡是豪商都有治所官员的股子,甚至其本身就是官员的代理,岂有自己给自己加税道理。
于是天启年间始,朝廷几番商议加征商税,建言者皆称十税一的商税过低,不过,建言一出则朝野上下舆情汹汹,俱言朝廷不可与民争利,致使加征商税建言拖宕至今,商税还是坚挺的十税一。
李标自咐如果他提议强征商税李家家破人亡之日就在眼前,因为他就是所有在任官员的死敌,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为官多年多少有些纰漏有些人情往来,这般人如是抓住这些攀扯,就连天子也是保不得他。
如此李标数月来苦思冥想,左右不能,黔驴技穷。
韩爌暗叹一口气,心下同情身边这位同僚。
“臣竭尽所能。”李标肃容回道,心下决断说什么也要尽快请辞,这活计没法干了,可惜了,他惋惜自己只有五十岁作为阁臣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却只能乞骸骨了。
韩爌深知李标,看他居然没有叫苦,爽快的应答,心下明白李标已是心怀去意,看来内阁又要变换了,短短两年内阁阁臣犹如走马灯般更换,已是大明内阁设立以来仅有的了。
“大伴,朕要用膳,几位阁老带来的捷报让朕胃口大开啊,让人多备碗筷,几位阁老也在此用膳。”朱由检此时才感到腹中饥饿难耐。
“老奴遵旨。”王承恩急忙应答,不容易万岁终于有了胃口。
“陛下劳作一天,还是即刻用膳,身体紧要,臣等忙碌一日,尽皆疲敝,正要回府歇息待来日还得再来宫中当值。”韩爌等急忙推辞,开玩笑,和天子用膳就是受罪,受罪也就罢了,万一天子提到什么尴尬事宜,到时如何回答,如何收尾,还是少在万岁身边为妙。
朱由检看看须发花白的韩爌,不由点点头,“既然阁老主意已定,朕不强留,你等在此也是自感拘束,都回府安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