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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氏原是平安道的一个小家族,发家于朝鲜国难之际,至今日也不过短短数十年时间,俗话说:三代才能养出一个贵族。而现在的朴氏自然还脱离不了暴发户的本质,生怕别人不晓得自己势力有多大!

为了这场盛大的婚礼,朴氏遍发请帖,朝鲜各大门阀都将派出家族内的重要人物到场庆贺,就算看这种暴发户状态十足的朴氏再不顺眼,毕竟面子上的事儿也是要做的。朴氏的实力地位摆在这儿,形势比人强,这些个传承百年的家族也必须暂时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来应承朴氏。

就连仁祖所派的宫中内侍也已经在路上了,即将到达,到时候将会当众宣读仁祖的诏书。瞧,就连身为王族的李氏在送出自家女儿后还派出了宫中高级内侍出来,巴结讨好之意已经太过明显。估摸着是此时靠政变而坐上王位的仁祖心中是丝毫没有身为国君的自信与矜持了,为了获得大门阀的支持,举动已经着相了。

整个义州城更是处处张灯结彩,此时这里已经没了一点点军事重镇的感觉,反而处处洋溢着一种病态的奢华和喜庆,但总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为了这场婚礼,朴氏选择对越来越猖獗并且越来越难以掌控的汉匪进行了无视,也对金国方面诡异频繁的调动不为所动,一切的一切都以大婚为先。在婚礼结束前,不允许有任何事情打扰到整个朴氏的喜庆气氛。平安道的主宰家族已经陷入了自我选择性地麻痹兴奋状态,这也意味着作为朝鲜北方门户的平安道军政都进入了停滞状态。而此时,平安道内有龙辰麾下即将发动的聚风寨,外有蠢蠢欲动的金国数万铁骑,整个平安道在强敌在侧之时,居然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了沙土中。

轻纱纸闯,红字映红,原本还有点附庸风雅的院落里处处被加上了富态雍容的装饰,将原本一个好好的清静之地糟蹋地洋溢着铜臭味儿的俗地。

“好好的一块地方,被这么一弄,还真是可惜了。”李凝目光头投向外面的奢华之景。

“翁主,明日就要大婚了,总得喜庆点嘛。”翠儿轻轻给李凝梳起了发髻。明日就是李凝的婚期,过了明日李凝的发式就要变了,不再是这种未出阁时的发式,所以这次翠儿梳理得更加细心。女人家出阁后,就意味着新的生活,不再是阁内轻松欢快的小鸟了。

“有什么可以欢喜的。”李凝脸上不见半分待嫁女郎的喜色,反而给人一种冰冷孤独之感,这种感觉随着婚期的逼近越来越强烈。

翠儿晓得自己说错了话,只得吐了吐舌头,继续给翁主梳理发式。

此时的镜子里只能模模糊糊倒影出一个女子的面容,但是那种倾国倾城之姿已然可见,再加上眸子里身为王室与生俱来高傲,足以对男人产生致命的诱惑力,激发起男人们的征服欲望!

发式打理好了,李凝站起身来,怔怔地盯着推门发着愣:明日,我就要完婚了,你在哪里?你不是说三年之内来接我么,如今的你又在哪里?你们男人就都像我父王一样,绝对不会在意一个对女子许过的承诺么?

其实,李凝是对龙辰有感觉,但并非普通恋人那种炽热,只是一股溪流,缓缓流淌心间。月夜下的拥抱静谧,数日的精心呵护,遵守对自己的承诺并未对自己身子怎么样,在自己说要离去后点头答应,这些事情在李凝的心中慢慢酝酿、发酵。当自己父王再一次地当作礼物送出去后,李凝心中对龙辰的感情就如同溪水化成了河流,只是,如今自己出嫁在即,李凝也只能强制自己压抑心中的感情。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即使她在强势,再怎么聪敏,也终究是个女子。按朝鲜的习俗,新娘新郎在结婚前的一段时间是不允许见面的,但是规矩是死的,在结婚前偷偷见见面,聊聊天也不是不可以的,就算长辈们也往往是装作没看见。朴顺承就这样请求了几次,但是每次都被李凝以礼仪不和拒绝,数次拒绝后,朴顺承脸上的愤恨之色就愈发明显。

自己曾经认为可以将男人玩弄于手中,谁知道自己只要是女子,就只是男人们手中的玩物,真正能给予自己尊重的,反而是他。

烈烈地山风吹动着满地枯枝,落叶的沙沙声似乎是在无声地哭泣,放眼望去,尽是一片凄凉,似乎预示着朝鲜大地的前景,将是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