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后呵呵道:“此桉闹得是满城风雨,老身就是躲到佛堂里面,可也都清静不了啊!”
赵顼问道:“不知大娘娘怎么看?”
曹太后微微笑道:“老身倒是没什么看法,只不过官家你身为皇帝,怎能如此卑微,这朝廷合法收税,理所当然,还要跑去跟他们打官司,老身听了,都为官家感到心酸啊!”
言下之意,就还是别打这官司,你干脆下令直接征税,或者直接免税。
赵顼叹道:“不瞒大娘娘,其实孙儿之所以这么做,只因孙儿也不想征缴那些佃农的税。”
“官家仁义为怀,此乃天下苍生之福。”
说着,曹太后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为何官家不直接下旨呢?”
赵顼道:“孙儿本是想直接赦免那些佃农的税,但是如果这么做,孙儿又担心所有的佃农都会以此为由,拒绝缴税,如今国家财政已经是入不敷出。
故此孙儿才采纳王学士的建议,用打官司的方式来解决。从吕知府的态度来看,他多半会想办法免除那些佃农的税收,同时又能避免将此事扩大化。
毕竟打官司是需要有人去起诉的,这与政令不一样,王学士起诉一百零八个人,不管最终怎么判决,也就仅仅关乎这一百零八个人,与其他人无关,孙儿也想借此,去威慑那些地主豪民,不要得寸进尺。”
“原来如此。”
曹太后稍稍点头,呵呵道:“官家可真是不容易啊!”说着,她又道:“也是得给那些人一些教训了。”
赵顼不禁是心花怒放。
曹太后的支持,可是非常关键的。
原来曹太后听到那些消息,就认为皇帝这是要跟大地主开战,这她可得拉住,因为她也是庆历走过来的,如今皇帝刚刚即位不久,这羽翼未满,还不如她老公仁宗,这会将国家给搞乱的。
她就没有想到,这官司其实是具有局限性的,跟政令不一样,起诉一个审一个,不被起诉的那就没事。
皇帝是要借此桉来立威,而不是要将事情扩大化,那她当然是不会阻止的,而且态度是支持神宗的。
这曹太后跟韩琦交过几次手,也知道这些士大夫的德行,你弱他们就强,绝不会说更尊重你。
在得到曹太后的支持后,赵顼也并未立刻下令开封府审理此桉,而是选择默不作声,并且还悄悄让人将韩琦他们上书一事给传出去。
那些官员们得知这些消息,顿时是喜出望外。
稳了稳了!
没有悬念!
太皇太后与三大宰相都出面了。
这桉子要能审得起来,那可就真是有鬼了。
就连开封府都认为,这肯定是没戏了,也就没有怎么审视张斐递上来的状纸。
关键那张斐也没有跟以前一样,要打官司了,就在家闭关修炼,还是每天都两点一线,照常上班。
甚至都还有闲功夫,去与司马光商量法院援助一事。
“司录司为何拖延,你心里不清楚吗?”司马光没好气地瞪了眼张斐。
张斐郁闷道:“司马学士,我是无辜的呀,他们要怪就怪王咳咳,而且,这是为了帮助百姓,小店又没有占什么便宜,免费服务,哪怕是要报复我,拿这个来报复,也说不过去啊!”
司马光哼道:“首先,你并不无辜。其次,”
他叹了口气,“要是凡事大家都能讲道理,也就没有这么多事。行了行了,你也别着急,我待会让人去问问看。”
张斐嘿嘿笑道:“我其实倒无所谓,等一年都行,我就是怕这事会伤害到司马大学士威信,那我罪过就大了。”
“你莫要在此挑拨离间,老夫才不会上你得当。”
司马光瞪他一眼,但心里也有些生气,一事归一事,是我司马在司法改革,可不是王安石,你们这是在给谁脸色看。
想到王安石,司马光又问道:“最近王介甫没有来找你?”
“没有!”
张斐摇摇头,“所以我现在也没啥可干的,不过我想王大学士可能也无所谓。”
司马光问道:“此话怎讲?”
张斐叹道:“当初他就说好了,若不打不成,我还得将钱退给他。”
王介甫竟然连退路都给想好了,看来此桉还真审不起来啊。司马光滴咕一句,嘴上却讽刺道:“这倒是像极了王介甫的作风,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可说着,他突然皱了下眉头,“对了!我听闻王介甫花了一万贯请你打这官司。”
张斐忙道:“这我可没有占便宜,告一百多个人,个个都是有身份的,一万贯可也不多。”
司马光似乎并未在听,心想,王介甫上哪弄来得一万贯,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