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怎么知道。
张斐道:他们肯定不会
用司法的手段去阻止,用得肯定还是政治手段,我不过就一个珥笔,朝中之事,我也不太清楚。
王安石道:那你又在担心什么?
不是。
张斐讪讪道:我这是为王大学士考虑,别说目前还没有完成政法分离,即便完成,可能也没法用在此事上面,这么做的话,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王安石锐气一敛,叹道:其实我也不想闹得这么僵,这都是让他们给逼得,那些地主与官吏勾结,只要我稍稍动一下,他们立刻就会闹出事来,然后将责任都推给我。
但如果我妥协的话,他们肯定又会变本加厉,接下来我的新法,恐怕连东京出不了。
我唯有使用这光明正大的手段,将他们全部告上公堂,用律法逼得他们交钱赎人。
他在地方上也当过官,也清楚那些地主的手段,将负担向下转移,然后制造民怨,又向朝廷施压。
对方可能已经布好局,就等着他落网。
这要是换成别的官员,多半会选择恩威并施,让人去私下沟通一下,大家互相谅解,或者说各退一步。
但王安石是什么人,这性格执拗的很,你要跟他来硬的,那他是绝不可能低头。
想都别想。
咱就斗到底,谁怂谁特么孙子。
这是他跟范仲淹最大的不同,其实范仲淹手段也狠,但没有王安石这种不顾一切的决心。
司马光就很了解他,知道这厮想尽办法也会将这钱给收上来。
但是司马光万万没有想到,王安石会来这么一招。
他也料到王安石会找张斐帮忙,但他认为会从佃租契约上着手,而张斐回答的也非常明确,这是很难的,因为大部分佃农都不会愿意状告自己的雇主。
朝廷又已经下达政令,既往不咎,这就没法告。
不过王安石也不傻,他知道敌人都在暗处,得先将他们给揪出来,全都晒在公堂上,众目睽睽之下,谁也冤枉不了谁。
想泼脏水都不给你们机会。
但问题是这么做的话,就不留情面,这可是官场大忌。
就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因为涉及太多人的利益,哪个地主不偷税漏税,否则的话,当初朝廷直接就追缴他们偷得税,朝廷就不想创收吗。
哎呦!你别着急啊!我跟官家正在想办法收拾他们。张斐是有苦难言,突然眼眸一转,王大学士,这事你要不要先跟官家商量一下。
王安石抚须道:你认为我拿得出一万贯钱吗?
张斐疑惑地看着他。
王安石道:这就是官家借给我的。
官家借的?难道官家改变主意了?张斐一时拿捏不定。
许芷倩突然道:但这么告,惩罚不了那些大地主,他们还是会将责任都推给佃农。
张斐直点头道:是呀!那些大地主多半都是将土地租给佃农,他们可以轻易的撇清责任。
没那容易。
王安石道:我已经想好了,先根据地籍册起诉地主,等到他们将佃租契呈上,我就连同佃农一块起诉。
这这怎么可以。
许芷倩道:那些佃农可是无辜的。
王安石笑道:倩儿,我问你,如果我追究到底,他们漏税多少年,我就追究多少年,那些佃农能够交出这么多钱吗?
许芷倩摇头道:恐怕一年可都交不上。
张斐道:交不上就得地主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