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正在门口迎得张斐,又低声道:「王爷已经在上面久候多时了。」
张斐点点头,又小声问道:「待会我们说话不会让人听见吧?」
樊正立刻道:「这点还请三哥放心,就算你们大声叫喊,也不会有人听见,今儿西楼我都没有开门营业。」
「这么懂事吗?」张斐笑道。
樊正苦笑道:「这要命的事,小弟能不谨慎的一点吗。」
张斐呵呵道:「也没这么严重,就是聊聊天。」
「是是是。」
樊正连连点头,也不敢多言,赶紧将张斐迎上西楼的三楼,来到中间那个最大的包间,被门口站着两个护卫拦下。
通报之后,张斐才入得包间内。
只见里面坐着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俊美公子。
此人正是昌王赵颢。
他今日约张斐前来,当然是谈韦愚山的事,因为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请太后出马。
关键韦愚山只是他宠妾的父亲,又不是王妃的父亲,真的去找高太后,高太后愿意帮多少,他自己都拿捏不准,毕竟高太后也很讨厌这种事。
思来想去,直接找张斐最好,毕竟就是一个耳笔,而他可是王爷。
「小民参见王爷。」
「免礼!」
赵颢自然不会让张斐跟自己同坐,微微偏头,瞧了眼张斐,「你这耳笔可也真是能够折腾的,并且还能活到现在,本王都有些佩服你。」
张斐讪笑不语。
赵颢也懒得与他扯闲谈,「本王知道你此举是为了报复那开封县王鸿,但你为何要牵连韦愚山?」
张斐左右瞄了瞄。
赵颢道:「你放心,这里就本王一人,你也不用藏着掖着。」
「是!」张斐点点头,道:「回王爷的话,那韦愚山本就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用他来做药引,还能还百姓一个公道,是一举两得。」
赵颢纳
闷道:「韦愚山怎就十恶不赦呢?」
张斐道:「衙前役只是上他家催缴税收,他可以不缴,但也犯不着逼得人家变卖田产,休妻离子,出家为道,这种行为,人神共愤。」
赵颢底气不足地说道:「此也非十恶之罪。」
张斐低声道:「打着打着就就有可能了呀!」
赵颢震惊道:「怎么?你还真的打算治韦愚山十恶之罪?」
张斐忙道:「那倒没有,小民打算告韦愚山谋财害命。」
这有何区别?幸亏本王来了呀!这小子出手可真是狠毒。赵颢吓出一身冷汗来,赶忙道:「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做。」
张斐错愕道:「为何?」
赵颢道:「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女儿,乃是本王的妾侍么。」
张斐睁大双目,「这这不可能吧?」
赵颢道:「若非如此,本王为何找你来。」
张斐顿时哭丧着脸,「王爷,你你为何早不跟小民说,这状纸都已经递上去了。」
赵颢道:「这有何关系?官司是你打,你可以改啊!」
张斐纠结道:「王爷有所不知,这韦愚山的罪状,就是控告王鸿的证据,这就没法改啊!」
赵颢激动道:「本官不管这么多,你若告他谋财害命,本王的妾侍都会受到牵连。你最好是放弃这场官司。」
张斐道:「王爷也知道小民是要报复王知县,小民若是害怕的话,也不会这么做了。」
赵颢皱了下眉头,是呀!他一个小耳笔,连赤县知县都敢告,他会怕死吗?嘴上却是硬气道:「本王不管这么多,你报复王鸿,那是你的事,但决不能牵连韦愚山。」
张斐纠结半响,道:「既然王爷亲自来找小民,小民可以答应不告韦愚山谋财害命罪,但是偷税漏税,抢夺民田的罪名是逃不掉的,届时韦愚山必须要拿出一笔钱来恕罪,包括赔偿耿明的损失,以及补交税钱。」
赵颢思忖少许,突然觉得能够花钱消灾,那是太好不过了,虽然他来之前,是打算张斐彻底放弃告韦愚山,站起身来,「就这么定了。」
说完就走了。
待门关上后,张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其实他本来就没打算告韦愚山谋财害命,就是吓唬赵颢的,因为他的目的是要报复王鸿,以及帮助王安石追缴税钱。
如果说谋财害命,那就绝对不是震慑,而是要逼人造反。
那些大地主必然会群起攻之,而且绝不会缴税,缴了不就证明,自己以前偷税漏税。
只不过张斐事先就想到,万一赵颢来找他,他该怎么应对。
既然赵颢已经出面,那证明这场官司已经是板上钉钉地事。
果不其然,当张斐回到家时,吕惠卿已经久候多时。
「昌王?」
吕惠卿得知张斐之前去见了昌王,不免一愣,旋即问道:「你是怎么应对的?」
张斐低声道:「我就说要告韦愚山谋财害命。」
吕惠卿听得一乐,「聪明。」
但语气中又透着一丝失望,他原本期望昌王直接找高太后,不过也无关紧要,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朝中许多大臣都选择支持司马光,但他相信,将来他们也一定会提防司马光的司法改革。
「他们要求在审刑院审,你怎么看?」吕惠卿说道。
张斐摇摇头道:「决不能在审刑院审,毕竟这是一场关乎百姓利益的官司,只有开封府公审,才引发百姓对新法的期待。」
吕惠卿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如果我们要求在开封府审,审判官可能就得由
他们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