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肇答道:“此人名叫张三,据说那阿云行凶之后,曾救下一名溺水之人,便是此人,就是他要为阿云翻案,目的也是报答阿云的救命之恩。”
“原来如此。”
宋神宗稍稍点头,又往里面看去,只见张三来到大堂中间,向司马光躬身一揖,“小民张三见过主审官。”
司马光问道:“张三可是你真名?”
张斐当即一愣,这一颗心都揪了起来,难不成你是算命的,知道这不是我本名?
司马光见他不语,又问道:“本官问你话,你为何不答?张三可是你真名?”
“不不是。”张斐摇摇头,声音有些颤抖。
许遵顿时懵了。
什么情况?
但许遵很快就反应过来,暗暗自责,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这张斐明显就是一个读书人,多半不会取这种名字,就算父母给取的,之后也会改名的。
这名字真是太“狗子、柱子”了。
但这也不怪他,因为当初与张斐沟通非常困难,这名字都是问了很久才问出来的,他潜意识就认为问了这么久,就不可能问出一个假名字啊!
而张斐也不好再改口,故此就一直没说。
司马光当即一拍惊堂木,喝道:“你连自己得真名都不敢告人,又凭什么在此为他人伸冤。”
张斐心里慌得要命,身份是他最大的软肋,赶紧解释道:“小民不是不敢告人,小民其实是说过的,但是由于小民初到登州,语言不同,报了名字,亦无人能懂,只听懂这小名,因为小民家中排行老三,曾经乡亲们也都是唤小民张三,小民觉得这很亲切,也就没有道出真名。”
司马光了瞧向许遵。
许遵脑筋也转得快,赶忙道:“确有其事,在之前的供词中已经说明这一点,若不是他当时言语不通,无法提供详细的供词,他也不会在牢中白白坐三个月的牢。但是本官也有疏忽,一直没有问其真名。”
司马光又向张斐问道:“那你真名叫做什么?”
张斐道:“小民真名唤作张斐,斐然的斐。”
司马光又问道:“可有字?”
你丫是神人来的吧。老是抓着我的软肋猛捶,能不能讲点武德,这是公堂,又不是相亲大会。张斐被问得有些头昏脑涨,该不该有字,是不是非得有字,他还真不知道,正当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偶像来,道:“小民字易安。”
“张易安?”
司马光念了一遍,又问道:“你家住何处,为何会去到登州?”
我t是珥笔之民,不是犯人,你有完没完啊!张斐道:“小民家住汉阳,一年前随父兄来登州做买卖,可不曾想半路遭受沉船之难,父兄皆不知所踪,小民只能上登州寻找父兄,可是寻找数月,仍不知父兄踪迹,一时想不开,便投河自尽,幸好被阿云姑娘救起。”
这一套说法就是他懂得当地语言后,所给出的解释,因为他本就是武汉人,对于武汉的历史,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故此他只敢报自己是汉阳人。
司马光道:“关于你的来历,都只是你一面之词,本官会详细调查的。”
张斐头疼得紧,虽然他不相信司马光会大费周折,去调查他的来历,但是司马光是真有这个能力,他还是有些慌,心道,这老头真是难对付,放着案子不谈,光冲着我发难,而且还t是精准打击,这么下去,迟早会被他问出破绽来啊!
殊不知有一人比他更慌,就是坐在一旁的王安石,他见张斐汗都流出来了,正如他预料的一样,这年轻人心理素质太差,心里都已经开始寻思,如何去挽回这一切。
司马光也发现这个情况,于是问道:“你很热吗?”
张斐道:“小民一介平民,站在这里就觉得很紧张。”
“是吗?”
司马光道:“可是本官听闻你在出狱之后,便三番两次闯衙告状,你不应该紧张啊!”
许遵面色凝重地瞧了眼司马光,心想,真不愧是司马君实,这么快就想到张三才是此案的关键所在。
他并没有提供这些资料,肯定就是司马光认真调查过张斐。
一个人紧张是能够说明一些问题的。
司马光这么一问,显然是挖了个坑,等着张斐往里面跳。
张斐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一个谎言是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弥补,但他也不是懦弱胆小之人,如实言道:“小民的确来告过几次状,但都有递上状纸,并未闯衙,而且当时小民也有些紧张,但在公理之下,小民亦不会退缩。”
“好一个不会退缩。”
司马光哼了一声,指着张斐道:“如你这种珥笔之民,本官可是见得不少,你们这些人最擅于搬弄是非,蛊惑人心,然后从中渔利,在利欲熏心之下,常常铤而走险,而非是追求公理。”
张斐闻言,突然灵机一动,立刻道:“主审管所言极是,正是如此,但是小民不但不引以为耻,反而引以为傲,小民将来还要来告更多的状,赚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