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说寻常士卒,便是李良辅千叮万嘱要看管好耶律淳的那些亲兵团,都加入了战斗之中,疯狂收割着辽人的生命,大肆抢夺着人头和军功。
多少年了,他们跟大焱人一样,终于品尝到了扭转命运的美好滋味。
他们同样给辽国当了许多年的仆人,相比之下,大焱与辽国起码还是名义上的“兄弟之邦”,当年真宗皇帝宾天驾崩,辽国皇帝除了遣使吊唁,甚至还在辽国,为这位“兄弟”默哀。
檀渊之盟后的辽国与大焱,虽然仍旧有摩擦,仍旧有利益纠纷,但兄弟之邦的立场,确实没有太多的动摇。
可西夏呢?
他们在大焱的虎口下夺食,一寸一寸地抠着大焱的西北领土,努力且顽强地生存,为党项人争取更多的幸福。
为此,他们不断在大焱和辽国这俩兄弟之间摇摆不定,甚至于西夏王今日还姓大焱皇帝的赵,明日就能够恢复李姓,哭着喊着要娶辽国的公主,给辽人当牛做马。
他们曾经活得如此的卑微,他们曾经如此的隐忍。
可如今,他们却大肆屠杀着辽人,而且还在追赶辽人的皇帝陛下!
这是李良辅的无上功勋,也是他们的无上荣耀,更是西夏人足以举国欢庆的胜利!
与此相比,一个软弱无力的废帝耶律淳,几个投靠过来的密探,又能扑腾出什么水花来?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这些密探并不需要扑腾出水花,他们习惯了行走于黑暗与阴影之中,他们无声无息,无影无形,他们是黑暗的行者,他们就像行走在人间的阴魂。
他们没有扑腾出水花,而是遁在水底,将那个该死的废帝,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
直到此时,李仁爱才陡然醒悟过来,他曾经视为耻辱的萧干,获得了他的敬意,而他曾经尊敬的耶律淳,却又成为了他的耻辱。
他在萧干的面前上演了出尔反尔的戏码,而耶律淳和雪貂卫的人,将这样的戏码,演到了他和李良辅的头上。
李良辅自然知晓耶律淳的价值,但一个是仍旧名正言顺的辽国皇帝,一个是即将要回归上京的废帝,到底哪一个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