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正在琢磨杨应龙接下来的举动。杨应龙费尽心机玩了一出“偷天换日”,目的是借他之手控制卧牛岭,作为杨应龙的一支奇兵。如今既然把他打发到成都去,显然一时半晌还没有作乱的打算。
可何恩等人告变,朝廷会不会利用这个借口抢先下手?如果朝廷觉得此时动手更有利,恐怕不会坐失良机,等着他把卧牛岭安顿好。而朝廷一旦动手,杨应龙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势必立即举旗造反,那时杨应龙也未必在意卧牛岭元气大伤,势必命令潜入卧牛岭的所属强行夺权,那他可就鞭长莫及了。
叶小天忧心忡忡,想到前方不远便是重庆,若是能进重庆,以重庆府在川中的重要地位,自可打听到详细消息,可他们的目的地是成都,无需进入重庆,实在令人烦恼啊。
田天佑打趣的话他听到了后半截,却也明白了田天佑在说什么,便顺着他的话音儿道:“那位姑娘温柔可人,谁不动心?只恨我当时碍于脸面,不曾向天王请赐。”
田天佑不以为然道:“那种女人,本就是调教来服侍男人的,自然奉迎乖巧,叫人觉得甚是称心如意。偶尔寻欢,逢场作戏,也就觉得清新可人,可若真要留侍身边,反觉得是庸脂俗粉,未必可意了。”
田彬霏的车子突然加速,与叶小天并驾齐驱,恰好听到二人这番对答,接口笑道:“古语有云,少不入川,可见这天府之国,实乃温柔之乡,丽人如云呐。大人您到了这里,莫流连忘返,乐不思归就好,还会记得天王阁上一舞娘么。”
田彬霏笑言了两句,神情便是一肃:“大人,学生刚刚收到消息,贵州巡抚叶梦熊得知何恩、宋世臣等人飞书告变后,竟也趁机发难,上疏弹劾杨土司残害多命、贿赂公行、禁锢文字,巡按陈效亦上疏历数杨土司二十四条大罪。”
叶小天听了脸色登时一变,很是茫然了一阵,脸上忽现惶恐之色,急呼道:“停车!停车!”
田天佑蹙眉道:“此处左有高山右有深谷,并非歇息之地,大人停车作甚?”
叶小天惶惶然道:“先有何恩、宋世臣等播州部属飞书告变,又有贵州叶巡抚、陈巡按告杨土司二十四条大罪,这……我等去了成都,怕也起不了甚么用处,不如……就此归去!”
叶小天扮他大哥,倒是比他大哥扮他还要像足了十分。他和叶小安不仅是手足兄弟,对大哥的脾气秉性也十分了解,而且他曾在葫县做官,葫县县令花晴风那可是忍者神龟级的人物,叶小天学其三分功力,便惟妙惟肖了。
田天佑听他打起退堂鼓,脸色登时一变,不过旁边还有叶小天的侍卫,他呵斥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是趁人不注意,冷冷地瞪了叶小天一眼。
田彬霏道:“不可!杨土司既然只派人送来消息,而未召回大人,可见杨土司依然寄希望于大人你,希望能通过你的证词,打消朝廷的疑虑。再者,叶梦熊与陈效虽然弹劾了杨土司二十四条大罪,可其中却并无一条是谋反大罪,可见,他们只是趁火打劫,而非出自朝廷授意,这样的话,朝廷未必就有出兵,我们此去成都,还是有机会的。”
这番话田彬霏是说给叶小天听的,更是说给田天佑听的。叶小天半信半疑地道:“这……有人正告杨土司谋反,我却跑去成都为杨土司做证。不会因此被朝廷认为是杨土司的同党,砍了我的头吧?”
田天佑再也忍不住,加重语气道:“大人过虑了吧!当日,大人是天王阁上适逢其事的唯一外人,朝廷不听大人你的证词,难道要听信杨土司辖下其他人的证词?
就算杨土司真的要反,卧牛岭也跟着反了么?没有吧?既然没有,朝廷岂会把大人你如何,如果就因为大人你和杨土司同席饮过酒……嘿!和杨土司同席喝过酒的人多了去了,朝廷若因此加罪,就不怕那些本不想反的人也投了杨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