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朔笑道:“叶提举,难怪你不晓得,咱们这吏部,本来就压根儿没有提举这么个官职。咱们吏部但凡有官阶的,最小也是个六品,实在是没有不入流的杂官,可叶提举却是朝廷特别关照下来的,所以才为你特设了一个提举之职,这在咱吏部,还是颇天荒的头一遭,是以在下也不知道你究竟该负责些什么?”
王清朔说到这里,站住脚步,指着前边一幢小小的签押房道:“到了,这儿就是你的署公所在了,叶提举平素不妨各处走动走动,与同仁们熟悉熟悉,想必过两日,郭郎中那里就会有差遣安排下来。”
叶小天见他说话客气,忙也客气地道:“有劳王书办了。”
待那王书办告辞离开,毛问智道:“大哥,还真叫那老汤给猜着了,人家真就是弄个闲职把你给养起来了,要俺说啊,咱真不如回葫县,在那儿你官再小,也是县里的头面人物,在这里是个官就比你大,忒没意思。”
叶小天瞪了他一眼道:“少说废话,你以为我不想走?不过,总得先摸清这里的情况再说。我觉得,从小地方往大地方走,自然不容易,可要从大地方往谁也不愿意去的小地方走,想必容易的很。可前提是,咱得有能说得上话的人。”
华云飞道:“大哥,张泓愃张公子的父亲贵为兵部尚书,如果咱们走他的门路……”
叶小天道:“张尚书的门路自然可以走,不过他那里毕竟是兵部,跨着衙门呢,为了这点小事去求他帮忙,可就浪费了一份交情。不急,咱们先自己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再请张泓愃帮忙。”
三兄弟说着,只去自己那处小小的签押房转悠了一圈,便出来四处游荡,走到一处门窗洞开的候见房外时,忽见里边有个七品官正襟危坐,似乎正在等着什么大人物接见。
门外廊下两个杂役望着那七品官低声交谈,其中一人道:“这不是江浦知县白弘么?”
后一人道:“可不就是他,乡间有谚:白蚁过境,寸草不生。这个酷吏,怎么来吏部候见了,莫非还要高升?”
前一人道:“老弟慎言,不可轻言官吏廉腐正邪。”
后一人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坊间谁不知他名声?此人一味地往上爬,从不管百姓死活。但逢灾年绝不报灾,只是一味威逼百姓纳税,害得人家妻离子散,谁想告状就被他关进大牢,他还威逼百姓给他献万民伞,是个顶着清官帽子的酷吏!”
前一人胆小怕事,急忙打断他的话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乱说话可讨人嫌呐。他既来吏部述职,说明上头对他印象不错,还是慎言的好。”
二人说着,便漫步走开了,却未注意他们这番对话正被后面走来的叶小天三人听个正着,叶小天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回转葫县,实在不想要这份被别人眼红不已的福气,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忽地计上心来,忙把华云飞叫到面前,附耳吩咐几句。
华云飞犹豫地道:“大哥,他是否酷吏,与我等何干,何必捉弄于他?”
叶小天笑道:“我正想被贬回葫县,得做点儿事才成啊,大错不能犯的,犯了可就弄巧成拙了,来点小错才恰到好处,何况这等酷吏,正该整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