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军法犹如一直栓在脖子上,没有任何一位将士对百姓伸出掠夺的魔爪!
也因此,此时不撤退伤员的话,反而还会成为拖了大军后腿的累赘。
唐邕一通清点,此行要撤退回长安的,有五千余之众。
大部分不是因为征战受了伤,而是被累的病倒了。
在漠北时就没怎么休息过,还要忍受异域他乡的水土不服。
撤退之后,更是连休息都没有,就长途跋涉前来齐国。
二人能料想到,这路上光是被累死的,便已是不计其数。
“唐阿兄,回京的事,就由您来统领了,”整军待发之时,杨爽才突然开腔,对唐邕暂别道:
“我还是放心不下燕州……”
“虽然燕州已被屠城,但那位老妪的求救,时已过去十余日,仍历历在目、清晰漂浮于耳旁。”
“不去一趟,我这心里实在是……”
唐邕能理解他,当时凶蛮叱骂杨爽时,他内心也很煎熬。
谁的心都是肉做的,见死不救这种事,谁做的出来?
但当时介于拯救一人和拯救数十座州郡百姓的性命之间,唐邕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咬牙选择后者。
现在,虽然有些迟了,即便当时燕州城内还有活口,但时已过去了十几天。
就算那些幸存者没被饿死,也很大概率死于被屠城之后爆发的瘟疫。
也该让杨爽去一趟。
若有奇迹,他能顺势解开心结。
若无奇迹……
“你负伤不轻,我可以放你去,但只有一条要求。”
“那就是保护好自己,切忌无胡乱触碰,致使自己被感染瘟疫。”
说罢话,唐邕摘下自己身上的粮袋,挂在杨爽的脖子上,同时将杨爽那早已空了的狭长粮袋摘下来,兜脸绑在杨爽的口鼻上:
“这法子我以前用过,七年前,安州被突厥蛮夷屠城洗劫时,也爆发了鼠疫。”
“那时我也像你一样,很痛苦,执着于留在城中,搜寻还活着的百姓。”
“当时我就是这样遮掩住自己的口鼻,还有不使伤口触碰到伤处,幸运的没被瘟疫感染。”
说罢交代的话,唐邕深呼吸一口气,笑着对杨爽道:
“务必,长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