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传朕的旨意:晓谕内阁六部,文武百官,从今日起,有关朝鲜战事无论大小,一概皆由太子全权定断,所做任何决断与朕所断无异。”
这道旨意份量有多重,朱常洛心里有数,黄锦心里更有数。
他现在是监国太子,但也不过是监国而已;处理内政有内阁,遇上军国大事,必须得禀过万历皇帝之后才可以实行。可是这道旨意下了出去,一切都再也不同,这个太子已经是真正的无冕之王。想到这里,黄锦敬畏看了一眼昂然而立的朱常洛,诚惶诚恐的行了一礼:“老奴谨遵陛下旨意。”
在他转身出去之后,万历转头看着朱常洛,目光中饱含慈色,又有浓烈的希冀重视:“你虽然年未弱冠,但通达睿智,才智权谋却是朕一生见所未见。记得小时候先皇曾给朕讲过三国志,说起三国为君中佼佼者,先皇独尊东吴孙权,生子当如孙仲谋这句话,朕一直记忆犹新!”
听他真情流露,朱常洛觉得体内似乎有一股气正在又酸又热的上蹿下跳,心中却又是说不出熨帖快活,一些话都快到了嗓子眼,已经到不吐不快的地步,眼圈都已经有些红了。
“朕有你这样的儿子,日后进了祖陵,也有脸去祖宗!”将手中奏疏递给朱常洛,如同从肺腑中深叹了口气,概然而然道:“尽管放手去做,朕只有几句话送给你。”
从开始到现在朱常洛的心一直砰砰乱跳,弯膝跪下:“请父皇教训。”
万历欣慰的点了点头:“审大小而图之,酌缓急而布之,连上下而通之,衡内外而施之。”
见朱常洛在口中默默念诵这几句话,万历挥手呵呵一笑:“回去好好琢磨,且安心将这场战事结束。容朕了结一件心事后,到时就将大位传你!”
见朱常洛瞠目结舌似还有话要讲,万历却站起身迈步就走,竟连一句都不再听他多说:“朕意已定,你不必多言,回去做好你要做的事即可。”
灯光跳动下朱常洛的脸显得阴暗不定,神情更是忽喜忽悲,就连叶赫什么时候进来,他都没有发觉。
叶赫过来,是因为王安觉得太子殿下从乾清宫归来,神思恍惚中有些不对劲,便自做主张去宝华殿找来叶赫。
他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朱常洛一幅神不守舍的样子,静静审视片刻,开口道:“出什么事了?”
如梦初醒的朱常洛回过神来,见是叶赫,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笑道:“没什么事。”
叶赫伸手从案上拿起奏疏,几眼看完,皱起了眉头:“日本打朝鲜?你要打日本?”
二人相交已久,只凭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朱常洛已将叶赫心里的想法看了清清楚楚,指着那封奏疏道,嘲讽道:“你不会象前朝那些家伙一样,也在觉我这是在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