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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洛老老实实在永和宫关禁闭,每日以看书打发时间,外边的消息有叶赫在,一丝半点的也瞒不过他,得知熊廷弼在会试中了南榜二甲第一名后,不由得大为兴奋。叶赫见他高兴,连连撇嘴,“又不是状元,有什么好高兴的?”

“叶大个,你这就不懂了,熊廷弼能在南榜中二甲第一名,这个水平已经很恐怖了。”

朱常洛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明代的进士不象现在全国统考,统一排名,而是按区域分南北榜的。这个习俗得追溯到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时期,不知是什么原因,南边富庶,北边贫寒,这教育水平也南高北低。每次会试时都是南人考得相当好,好到北边就没有几个人能挤上榜,时间一长,乱子频出,老朱考虑到实际情况,便设下了南北榜,各取贤才充斥朝廷,这个法子就一直沿续到今朝。

熊廷弼能在考中二甲第一名,那就是总榜第四名,这个成绩可以说非常骄人,朱常洛自然与有荣焉。

乾清宫的万历皇上这阵子累得够呛,好歹忙完了殿试,正准备好好放松一下,黄锦捧着一本奏折小碎步颠了进来,万历顿时皱起了眉头,又是奏折!

“万岁爷,这是申阁老的折子。”一听申时行的名字,万历满心的不奈渐渐消散,毕竟申时行是老臣,又是他的老师,在皇上的心里份量和其它臣子自然不同的,“好久没见过他的折子了,不知又有什么事,呈上来吧。”

接过黄锦双手奉上的折子万历没有急着看,直接丢在案上,将身子倒在龙椅上,闭目养开了神。黄锦体贴的站到万历身后,轻轻给万历松起肩来。

“哎哟,看看万岁爷这肩膀都僵成什么样了,可见这几日累着了,要说这个王家屏大人真是不济事,想当初申阁老在的时候万岁爷可没这样操过心呢。”黄锦有意无意的略过了沈一贯。

万历似笑非笑的睁开了眼,黄锦连忙陪笑,“老奴一时又吐噜嘴了,万岁爷您可别怪我。”

“罢了,你说的也是实话。”触动心事的万历颇有几分感概,“申师傅在的时候,朕确实没有这样累过。王家屏?那家伙就是一个搅屎棍!除了每天给朕添堵,他还会干什么!现在提拔上一个沈一贯,除了会耍滑头,不堪大用!”

“那是,老话说的好,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眼下这内阁真不知申阁老那一代能干。”

“你个老货,朕发现你这嘴越来越碎了,什么事你都能插一杠子。”万历哈哈大笑,神情甚是愉悦,“你知道赵南星前天上了一道折子么,要朕亲贤臣远佞人,依朕看你就是那个佞人。”

“陛下抬爱,赵大人说的什么佞人老奴可当不起。老奴就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要说这狗还有五德呢,一见主而摇尾,礼也;二见贼而扑咬,勇也;三见险而护主,忠也;四猎物以报主,义也!五嗅味而寻踪,智也!老奴也不爱当佞人,只求当陛下身边有五德的一条狗,这辈子余愿已足啦。”

片刻寂静后,万历发出一声暴笑,伸手指着黄锦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个老货在朕眼里可比那些自栩忠臣、直臣的家伙强得多!不过这文绉绉的一个笑话必定不是你能想得出来,快点老实说,这是谁教给你的。”

“陛下圣明,这个笑话是奴婢那天去永和宫传旨,皇长子说了几个笑话给老奴听。”一听是朱常洛所为,万历的笑声渐缓。

“万岁爷,您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笑了。奴婢听说,笑一笑,十年少,你最近笑容可是越来越少啦。”几句话说的情真意切,万历心中一暖,“罢啦,他最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