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桑,我想见一见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人,和他们说说话。”桥本说道。
听了翻译的转达,张书记马上命令高乡长敲钟喊人。
高乡长亲自敲响了村头大树下悬着的一段铁轨,召集野猪峪的村民们前来开会,稀稀拉拉的村民们抱着孩子端着饭碗来到打谷场上,叽叽喳喳说这话,端详着这伙打着太阳旗的陌生人,四下里站着县政府和乡政府的工作人员,日本客人们则站在当年架设机关枪的地方,俯瞰着村民们。
一时间老桥本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从前,多年前就是在这里,他下令屠杀了数百名野猪峪的村民,今天他再次回到了这个地方,却不再是以征服者的身份,而是以投资者的身份,他所仰仗的利器也不再是机关枪,而是大把大把的日元。
野猪峪所有村民集合完毕之后,高乡长扯着嗓子喊道:“老乡们,都静一静,国际友人桥本太君有话要说。”
说完这句话,高乡长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这张破嘴怎么不当家,不自觉的太君两个字就溜出来了。
桥本隆义深吸一口气说道:“诸君,我是桥本隆义,多年前我在这里指挥过一次军事行动,杀死了许多无辜百姓,给你们添麻烦了,请多多原谅!”
现场不光只有女翻译一个人懂日语,唐副县长在大学的时候选修过日本语课程,大致内容还是能听得懂的,桥本一边说,他一边悄声翻译给张书记听,张书记拧眉严肃地说道:“乱弹琴,怎么能这么说!”
翻译先把内容说给在场几位领导,用忐忑不安的眼神看着他们,她也知道这番话说出来可能会引发一些事端,尤其是在这种不开化的山野里。
张书记和唐副县长、高乡长等人紧急磋商了一下,高乡长献策道:“反正老鬼子听不懂中国话,咱们就来个欺上瞒下,把他说的话改一下就是。”
张书记点点头,赞道:“小高还是你有办法。”
由于野猪峪这种穷乡僻壤的老百姓大多没进过县城,张书记的权威反倒不如高乡长好使,于是桥本先生的话通过翻译传给高乡长,再由高乡长传达给村民们。
高乡长扯着大嗓门喊道:“老少爷们,我是咱天街乡的乡长高一水儿,今天县上领导都来了,嗯,还有来自日本的国际友人桥本先生,他们要在咱县投资建厂,大力开发咱们乡的旅游资源,野猪峪就是头一个挑中的地方,人家要在这块坡上修一个纪念碑,县上出钱,咱们村出劳力就行,一个劳力一天三十块钱,管饭!”
这是领导们紧急制定的讲话内容,效果果然不同凡响,村民们不出家门就能打工赚钱,而且一天有三十块之多啊,底下顿时群情激奋起来,不少人伸手报名。
见此情景,张书记和唐副县长都微笑起来,庆幸化解了一场危机,轮椅上的桥本隆义也撇着嘴角笑起来,小野耕作躬身在旁低声问道:“父亲,您笑什么?”
“我笑的是,支那人和七十年前一样低贱。”桥本冷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