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从星海大酒店离开,情绪还没有那么浓烈,晚上也没有什么应酬,早早开车回到市里,随意在小吃店吃了碗面条,买了书到熊黛妮的住处,心情才越发感到冷寂:有些情感别人可以追思,他却只能堵塞在心里,独自一人在夜深人静之时艰难的咀嚼,百般滋味。
“没有什么,等你回来,都感觉有些冷了。”沈淮说道,将手里的棋子丢下,跟对面地上坐着的老者说道,“这盘棋算我输了。”
对面的老头倒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赢就赢,输就输,我活了半辈子,还要你这娃让我?”嘴里不服输,眼睛里倒是巴不得接连九盘杀得他丢盔弃甲的沈淮走开。
沈淮站起身来,腿脚有些发麻,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将风衣外沾了几片枯黄叶子摘下来,拿起边角有些磨损的公包,与熊黛妮往小区里走。
熊黛妮租的房子,是在邮电局的职工家属区里,环境、治安都相当不错,而且她也是刚住进来,也不怕在这里会有什么人能认得她跟沈淮。
在冷冽的寒风里,熊黛妮挽着沈淮的胳膊,跟他说今晚与周钰她们见面的事情:“说来你都不信呢,世界有时候真小,渚江学院筹备组跟淮大联络的人,竟然是海文在大学时的恋人——你不知道这事吧?”熊黛妮带着一种“你永远都想不到”的神态,仰头看着沈淮,她眼睛里的清澈跟娇柔,叫人心生柔情。
沈淮说道:“下午才听他们说起。”
“想想真不甘心啊。”熊黛妮双手别到背后,身子尽可能地往后弯起,仿佛当年的小女孩,继续跟沈淮说今天与周钰见面的事情,“今天听周钰说起往事,她倒是有相当美好的回忆,甚至还保留海文给她的情书,做的笛子。”
“她倒不怕孙逊有意见啊?”沈淮笑问道。
“能有什么意见,孙逊现在还能有什么意见?”熊黛妮反问道。
沈淮笑了笑,想想也是,孙逊总不至于小心眼到跟个“死人”争风吃醋去。
熊黛妮接着说道:“我们还说到陈丹了,都说海文要是不发生意外,最后多半是带着小黎跟陈丹一起生活。我们还给陈丹打了电话,只可惜陈丹不能赶回来,不然今天的晚饭就更有意思了。我就禁不住会想,要是我当时的性子不能那么拧,说不定也能全心全意的去喜欢一个人,不至于到这时只有听别人回忆的份。”
沈淮想起与熊黛妮初见时梳羊角辫的情形,晃眼十年的时光飞逝,倒不晓得熊黛妮此时心里还有少女时留下的不甘愿,不过下午、此时,听着跟自己有感情纠结的女人谈往昔,真正的他却只能置身事处当旁观者,想想也是够奇怪地,心想自己晚上萧索、冷寂到按捺不住的心境,大概就源于此吧?
“想想自己这辈子,可能连一次纯粹可以坐下来静静回忆的感情都没有,想想也真够悲哀的啊!”熊黛妮的情绪也是颇受今天故人相见所感染,在冷冽的空气里,挽着沈淮的手臂悲春伤秋起来。
“那我算什么啊?”沈淮问道。
“你能送我到楼下就离开吗?”熊黛妮狡黠地问沈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