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闹够?”徐福林阴着脸,盯着建中拿起茶杯的手,压着嗓子喝问,“你当你是地头蛇,人家就不敢压你?现在摆在我面前,就两条选择,一是徐记酒楼保不住,一是徐记酒楼跟副县长位子同时都保不住,你要我选择哪个?你有脸跟我发什么脾气?”
在县政府常务会议上,徐福林不能吭声,但不意味着他在家里也要给人翻了天,眼睛锐利地盯着儿子徐建中的手,看着他敢把杯子摔出去。
“县处级干部的任命权在市委,在市委组织部——爸,你都说新来的市委书记跟市委组织部长跟沈淮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还要这么怕那杂碎?”徐建中不敢将手里的杯子放泄的摔出去,但心里依旧不甘。
“你以为霞浦的天就是全天下的天?你以为你老子小小的副县长,就抵得上国家主席?”徐福林手撑着额头,苦口婆心的劝告,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节外开枝什么了。
他原以为新浦钢厂这么大规模的项目,怎么也要筹备一年半载的时间,才有可能见到眉目,谁能想到沈淮的动作会这么迅速,好几个投资几千万甚至上亿的配套工程,这一两月之间都要集中上马。
不要说投资四十亿的新浦钢厂、投资十二亿的新浦电厂等超大型项目,就是这样几千万、上亿的配套工程,随便拿一个出来作为筹码,将他这个没有什么根基的副县长挤走,都没有一点问题。
徐福林当然不愿意看到徐记酒楼给推平,但是沈淮明着就要把徐记酒楼竖起来当靶子打,以此揭开霞浦大拆迁搞建设的序幕,他有什么筹码去抗争?
县长葛永秋跟沈淮不是一路的,市委组织部长虞成震、新市委书记陈宝齐都据说跟沈淮不是一路的,但是管什么用?
新浦钢厂项目以及东华综合枢纽港建设是省里定调要重点推进的大工程,是事关全省大格局发展的桥头堡工程,谁横在这条路充当阻力,唯一的下场只可能是粉身碎骨。
几个大型配套工程同时上马,县里几家建材、建筑企业就已经受益了。
霞浦县这些年,也就建筑业稍成气候,但多在外地揽活、揽工程,在霞浦当地搞建设的少,霞浦这几年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工程在做。现在好几家建筑企业听着风声都转回来,到处招兵买马,准备参与县里将要掀起来的更大规模的建设。
这时候谁要想横在前面,徐福林估计都不用沈淮出面,背后想要捅他徐家刀子的人,有的是。
徐福林在官场混迹了这些年,他有这个眼力,但是他怕建中年轻气盛,经不起这个挫折;怨只怨,建中当初搞餐饮,没有搞建材或者建筑什么的。
徐福林还想苦口婆心的劝说些什么,这时候办公室的门给推开,酒楼一名工作人员喘着气走进来,跟徐建中汇报:“拆迁队过来刷墙了,好像是县政府办杜主任带队。”
没等徐福林开口问详细,徐建中“蹭”的火起,嘴里骂道:“杜狗日欺人太甚,他也白吃过老子的,今天不叫他吐出来,老子就不信徐!”甩手就先走了出去,要去找杜建算账;徐福林在后面连喊几声,都当没听见。
陈燕忙跟徐福林追下楼去,只见杜建带着四五个县里的工作人员,提着石灰桶站在前楼临北山路的西墙边,杜建亲自拿起扫帚似的东西,醮着石灰水,在精致粉刷的西墙上,写出比人还高的半个“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