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六年元旦刚过去没两天,东华晨昏的气温也降到零度左右徘徊,就中午稍稍暖和些。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过年,文山商场里也日益忙碌起来,叫人能看到春节的气氛日益浓郁。
因为离工作单位近,熊黛妮中午基本上都走回家吃饭,还能帮她妈搭一把手,不至于叫她妈又带孩子又做家务太辛苦。
熊黛妮拿钥匙拿开门,看到沈淮跟她爸坐在餐桌前下棋,意外地问道:“咦,你怎么在我家?”
“哦,我过两天就要去嵛山报到,过来跟熊主任道个别。”沈淮说道,“顺便再蹭白老师一顿饭。”
熊黛妮犹是不理解,沈淮为什么放弃梅钢的职务,跑去穷山恶水的嵛山县去当什么常务副县长?
熊黛妮走到卧室里,看到女儿正在睡觉,就挽着袖子到厨房给她妈打下手。
饭菜都差不多准备好了,待沈淮跟她爸下完这盘棋,熊黛妮就过来收拾桌子。沈淮要陪熊文斌喝酒,熊黛妮问他:“你等会儿离开自己开车?”
“我又没有司机跟着,不自己开车,你帮我开车啊?”沈淮说道。
“那你不要喝酒了。”熊黛妮把沈淮跟前的酒杯子收走,只给她爸倒酒,说道,“你们这些官员,总是表面一套,说什么酒后驾车,知法犯法,背地里又是一套。”
沈淮苦笑,只能看着熊黛妮帮他去盛饭来,接过碗,自嘲地说道:“不喝酒,更能仔细的品尝白老师的手艺。”
白素梅瞪了大女儿一眼,怪她多管沈淮的事,但话说穿了,还真不能给沈淮喝酒了,不然真就是看着他酒后驾车了。
沈淮夹菜扒饭,问熊文斌:“老熊,你这下子是真要把冷板凳坐穿了,你心里怨不怨我阻止你回市钢?”
“唉。”熊文斌轻叹一口气,说道,“我回市钢又能怎么样,别人不可能给我两三年的时间去收拾市钢这个烂摊子。市钢能做事的人,差不多都给梅钢、合资钢厂挖光了。我去市钢,没有人,光有决心,这个烂摊子也没有办法收拾。”
“不一定啊,我觉得好些人还是会听爸您的话回市钢的。”熊黛妮在旁边说道,“他们离开市钢,只是市钢太叫他们失望了。”
“怎么可能哦?”熊文斌笑道,“现在一线工人在梅钢一个月工资算上加班费能拿到一千四五,合资钢厂也不会低过这个数,大家都挤破头往梅钢跟合资钢厂走。现在谁不是在乎生计啊?物价涨得这么厉害,一个月四五百元的工资,要撑一家老小,难得很呢。现在省钢接手市钢,一方面他们整顿市钢的生产,砍三产公司,清理债务,解决财务问题,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跟牵扯;更主要的,省钢有大量技术力量补充过来,能帮助市钢快速恢复生产,缺了这个,谁也不能叫市钢起死回生。而且省钢手里的资金相对宽裕一些,除了自身拥有煤铁矿外,对市场的控制也更好。而且把海丰跟长青集团更深的拖进来,也多少能为东华的发展做些贡献。”
说到这里,熊文斌停顿了一下,看向沈淮,说道,“你当初跟我说,我不回市钢,反而能叫市钢多一线生机,看来你的判断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