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满心疑惑,随着两个孩子回到西山寺。
不单单他生出这个感觉,原本坐在老和尚面前,羞愤难当的王青洪,看到进来的是两个孩子时,也瞪大眼睛。
在他看来,既然道痴是四郎,那当年所谓“天生痴傻”之说就是个大笑话。自己当时在任上,相信了妻子的话,真当表妹生出个傻孩子,隐隐地以这个孩子为耻,才默许将孩子留在安陆的决定,并且十来年不闻不问。
要是四郎还在庄中,他即便晓得真相,也不过是气愤妻子的欺骗,不会这般羞恼。可四郎是被老族长接出来的,听说当时下人怠慢的不成样子,如今父子二人在这个情形下相见。
可想而知,在老族长眼中,自己定是惧内、连庶子也护不住的可怜虫。实情也确实如此,明明是自家骨肉,却沦落在寺里寄养。
幸好现下致仕,要是在任上,“治家不严”、“不义不慈”这两条,就够他喝一壶。
亏待庶子的内疚,同家丑外扬的羞愤混在一处,他竟有些怕见到这个儿子。
看到面向呆傻的虎头,随着道痴一同进来时,王青洪的心跟着颤了颤,隐隐地生出几分不得见人的期盼。
旁人或许看不出他隐匿的心思,可老和尚是什么人?
他暗暗叹了口气,懒得再说旁的,招呼示意道痴上前,对王青洪道:“这就是王老施主十年前送上山的孩子。”
王青洪打量着道痴,心跟着沉了下去。尽管道痴乍看上去,并不怎么肖父,可多看两眼,那眉眼、鼻梁,同自己的大同小异。
他百感交集,神色动容,哑着声音道:“四郎,我是你父亲。”
到底是骨肉之情,压过爱惜名声羽毛的私心,看着道痴,他不但内疚,还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这个刚见面的儿子问他为何抛弃他,为何才来接他。
道痴闻言,望向大和尚,见大和尚点头,便道:“父亲。”
王青洪心里已经想好几种说辞,没想到道痴只是招呼这一声,便闭上嘴再无他话。
没有父子相见的激动,也没有被抛弃地委屈怨恨。这声问好,透着老实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