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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汉人通事下令之后,就不约而同的一指前方,那里堆放着许多芭蕉叶——爪哇土著男子多打赤膊,女子身上也没多少衣服,根本不够用来负土,好在这里到处都是芭蕉树。

通事传令的同时,还有拿着小刀的钢甲兵上前,动手割断了栓在土著身上的绳索——每个土著的脖子上都捆着草绳,几十个人栓成一串。

然后通事们又抬臂伸手,竖起三根手指。不过眨眼的功夫,三根手指就次第屈下。

泼皮李已经拖着疲惫的身躯,将长枪放平,和几十名同袍在这些土著身后排成一列。当通事们数完三声之后,长枪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开始向前刺去。

血光飞溅,土著们的哭喊声惊天动地的响起。这些被绳子拴着走了两三天,也没有吃什么东西的土著,在求生欲的驱动下,奋尽最后一丝气力,连滚带爬的向前方的芭蕉叶扑去。人人都抢了片叶子,拼命包裹着地上的泥土。不知多少人在这巨大的恐惧之下,两手都挖得鲜血淋漓,生怕动作慢了,就被那些蛮不讲理的铁人兵从后面刺死!

然后这些人就哭嚎着涌向城墙,嘶哑的呼喊声连成一片。泼皮李听不懂他们在嚎什么,想来就是在向城墙上的人求饶吧?可是城上的守军,又怎么会理会?这些土著才一靠近,羽箭就如雨点一样落下来了……

……

爪哇土著负土填壕,哭喊着组成一道人浪,向着高大的满者伯夷城城墙涌去。

在他们的两侧各有一个刀盾兵方阵,将土著夹在中间,一块儿前进。组成方阵的士兵都是钢甲兵,赖蛤蟆就在其中,他本来是长枪兵,不过现在爪哇岛上的土著没有什么骑兵,他们的步兵也没有什么长柄武器,大多就是盾牌加上帕兰砍刀。所以长枪兵发挥的余地也不大,蛤蟆就领到一面方形藤盾,当起来刀盾兵(他本来就有大横刀,那是标配)。

不过刀盾兵一样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当征服者还行轻松?做梦去吧!征服者,觉对是份又累又危险的工作。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蛤蟆耳边响起,这是爪哇人的箭簇打在钢甲上的声响。蛤蟆知道这会儿他的头盔和胸甲的上半部,一定是火花四溅。不过却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爪哇人的弓太软,比大明国内民间使用的猎弓还不如,只能杀伤无甲目标,对钢甲没有任何威胁。

“还好这些他们没有三弓床弩!”蛤蟆嘟囔了一句,连忙举起盾牌护住他那张黑脸,脚下的步子也不停,和着节奏感非常鲜明的鼓声,蒙头喘着粗气向前走去。

他有些疲惫了,不过比泼皮李好些,这几日只是白天出阵六次,然后就可以回营洗把热水澡躺下休息了——因为是在瘴疫之地作战,福王亲军在严格执行明军的《防疫条例》,洗热水澡,用热水煮泡战袄,不饮用生水,不吃生食。违者都是要挨鞭子的,赖蛤蟆和泼皮李都因为喝生水吃生食被打过,真是委屈的不得了。可现在是战时,有什么苦,什么委屈都的往肚皮里面咽。

上面的军官都说了:想当人上人,就得先吃苦中苦,等打下了天竺,大家就都是大老爷了!

惨叫声、哀嚎声或者还有诅咒叫骂的声音在未来的大老爷,特等婆罗门赖蛤蟆耳边响起来了。城墙上射来的箭簇,同样没有放过这些土著。矢落如雨,无数打着赤膊或是衣衫破烂,满面都是恐惧的土著,身上溅起了无数点血花。然后就这样重重扑倒在城墙下方。但是后面的土著仍然麻木的滚滚而进,跌倒又爬起,哀嚎着,哭喊着,挣扎着向前,绝望的迎接着这一轮又一轮抛洒下来的箭雨——想要熬过这三次死亡之途活下来,还真是不容易啊!

被迫负土攻城的爪哇人在大批死去,赖蛤蟆却懒得看他们一眼。在爪哇岛作战的这些日子,他见过太多的土著死去了。他自己也杀过几个,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还有些后怕,晚上还做噩梦,不过杀多了也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