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板不得下水,片帆不得入海!
这是要干什么呀?真的不做生意了?别啊,大家伙儿才在海贸上尝了甜头,怎么就真的禁了呢?这的损失多少啊!
当然,他们的震惊也不都是为了自家的生意。也有那么点忧国忧民的意思。两浙人多地少,素来以工商养民,而工商又依赖贸易——南宋的思维和大清可不一样,没有什么天朝地大物博丰饶无所不有的想法。南宋被蒙古人压迫于江南几十年,没有什么天朝思维,更不觉得地方很大。只知道人多地少乏食,没有工商繁荣很多老百姓就要挨饿。
老百姓挨饿了,就很有可能要造反!
看着眼前诸人焦灼,不敢置信的眼神,廖莹中同样神色焦虑,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太师,千真万确。陈德兴的炮船已经在定海沿岸巡逻,所有用来走私的码头,都被大炮轰过了!”
咚的一声,贾似道腿一软,坐回了椅子上面,接着又跳了起来,还未说话额头青筋就已经暴得老高,“他这是要逼反江南的工商之民!不过这招对我大宋无用……韩节使,预备多招些衣食无靠的平民入行伍!老夫要建临安团练军,你来做临安团练使。”
宋朝在处理民变风险方面手段,在中国历史上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除了那个一味胡闹的宋徽宗激起过一场方腊之乱,在两宋相交的乱世中出过几场民变,之外就基本上比较太平了。就算有乱子,也都能在规模较小的时候扑灭。
而宋朝君臣的处置办法,就是将有可能造反的民众中的精壮招入行伍,用军饷养起来。没有了精壮,余下的老弱自然闹不起来,再随便救济一下,就能弥平变乱的风险了。
不过在场的诸人,却没有因此而宽心多少。临安一府的工商之民以百万计,能养多少?而且团练军本身也要钱粮维持,这钱粮从哪里来?还不是去从工商之民头上刮?
韩震还未答话,廖莹中却压低了声音,又急又快地道:“太师,临安城大人多,若众志成城,由如张巡守睢阳,纵百万兵亦难破之。若人心浮动,则有十万兵亦难坚守之。而如今,先有行在西迁,后有禁海禁私,这临安人心,怕是不在太师一边……”
如果大宋官家现在仍然镇守在临安,陈德兴的禁海禁私是不足以动摇人心的。但是现在,赵家一走,临安百万生民为谁而战?向谁效忠?
为贾似道而战?
临安谁人不知贾似道又奸又贪,好色如命,还挥金如土!
临安谁人不知葛岭后乐园辉煌富丽尤甚宫苑!
临安谁人不知多宝阁中财宝堆积如山,甚至超过宫中所藏!
临安谁人不知贾似道后闱之中美眷成群,娼优尼姑乃至美貌宫人,都被他取作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