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几个蒙古重将此时却都是一脸可惜的表情,方才明贼中央一阵混乱时,若有数千铁骑趁势冲阵,现在或许已经打得明贼全线崩溃了。可是战场上到处都是翻覆的沙盾车,这马也冲不起来啊,难道以后打仗,真的就是炮车加步兵了?
“传旨,让塔察儿的人先退到翻覆的那些沙盾车后面,死死守住那里。”
忽必烈这时又指着战场上稀稀拉拉勉强能拉成一条曲线的“沙盾堆”说:“叫塔察儿把汉人丁壮再驱策上去,挖土堆墙,将这些沙盾车都连成一体,中间留下通道供炮车进出,咱们就在战场中间砌一道土墙,以此为据点用火炮车和步卒反复扑击明贼战线中央!”
忽必烈的命令一下,又有上万个汉人丁壮被驱上了战场,不过他们要比刘敏中幸运,不用冲阵,只需要挖掘泥土堆在一辆辆翻覆的沙盾车周围,筑起一道弯弯曲曲的胸墙即可——当然,是双手!忽必烈可不会蠢到把可以杀人的铁锹铁铲交给这些汉人丁壮。这里可是战场,对面可有几万汉家精锐随时会冲过来的……
无数表情麻木,仿佛已经忘记了痛苦和恐惧,只能听天由命的汉家男儿,就这样在塔察儿部下那些勇士的皮鞭和弯刀的督促之下。绝望的用手刨着泥土,一点一点的替汉人的死敌堆出一道抵抗炮火的胸墙。
……
“这些蒙古人怎么在战场上修墙啊?”在高家楼望楼上面观战的陈德兴放下望远镜,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然后再看看,又摇摇头道:“这忽必烈还真想得出来,居然在战场上修工事打阵地战了!”
陈千一看着远处如同蝼蚁般被驱使的汉人丁壮,叹了口气道:“忽必烈这贼就是在拿咱们汉人的性命消耗……蒙古人最可恨就是这一点!没胆子和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战上一场,就知道欺负咱们的老百姓。大哥,莫如让兄弟们冲一下,好歹救些人出来。”
“现在不成,忽必烈的人马比咱们多多了,而且肉搏起来也不弱。”陈德兴道,“不就是修个胸墙么?咱们又不是不会!传令下去,叫第四师、近卫师和银甲师也修胸墙,大不了就胸墙对胸墙,壕沟对壕沟,大炮对小炮……咱们的大炮可比蒙古人的小炮厉害多了!”
“大哥,小弟看蒙古人的小炮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轻便灵活。”陈千一皱眉道,“而且这些小炮肯定只是个开始……蒙古人现在越来越重视火器了。小弟担心,他们早晚会窥得颗粒火药的秘密!”
的确是早晚的事情,而且不会太久。以大蒙古国的国力,如果全力打探研究火药的秘密,早晚会搞出颗粒火药的。或许一次小小的火药浸水事故,就能让蒙古人得到颗粒火药。
“那又如何?”陈德兴大笑道,“火药、铜炮、钢甲三者都价值不菲,忽必烈有多少钱?拿什么跟孤王打?”
陈千一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陈德兴,他并不是一介武夫。在入赘陈家之前,他一直在军校教书同时还在军务司任职,对于后勤和财政的情况非常熟悉。
眼下北明的财入虽然不少,但是也没有到了可以碾压蒙古的地步,比起大宋更是只有八分之一强——年入不过一千两三百万贯,主要就是在海上收保护费收来的。昔日北明只有八万军队时,这些财入是很够花的。可是现在明军规模越来越大,眼见就要过二十万了。光是军饷和伙食的开销,一年就得花几百万了。而且随着北明占领燕云和河北大部地方,各种民政、民生方面的开支也必然大增。
毕竟燕云、河北之地是这一场大战的主战场,忽必烈的蒙古军又到处搞破坏,元气已经大伤,没有个三五年的休养根本缓不过来。需要花钱的地方可真是多了去了,北明还能有多少财力去和忽必烈和大宋拼火药拼大炮?难道再从海贸上弄钱?这海贸可不是个能无限制捞钱的聚宝盆,现在海商的负担已经很不轻了,如果再变本加厉的搜刮,只怕物极必反,搞得海贸整个儿萎缩,可就得不偿失了。
“二十二弟,钱财不是问题,只要牢控大海,金银就会如潮而来的……”陈德兴的话没有说完,突然战场上就传来隆隆的爆炸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