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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购战打响之后,棉农们发现价格不断上涨,除了一部分棉农急于用钱,又或者担心棉价下跌而卖掉了手上的棉花,其它棉农手上都还有一些存货,实际上到了十二月这个时间段,棉花的收购其实已经进入了尾声,棉农手上只有很少的棉花了,今年的棉花大部分集中在中间小商贩或者中间稍大的棉商手中,而想要把棉花从这些人手上收购过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些中间商都非常精明和敏感,许多棉花中间商都看出来了,现在这个棉花价格肯定还会继续上扬,这些中间上将手上的棉花捂得严严实实,等待着棉价继续爬高。

又经过两天的大打价格战,洋商们顶不住了,棉花的价格已经涨到了6两银子一石,这个价格比最初的价格翻了两杯有余,如果要继续收购棉花,在成本上就要比以往多出两倍以上。

华德路别墅,书房。

萧震雷问道:“这两天的棉花收购情况怎么样?”

程裕盛道:“昨天收了四十万石,今天到现在为止收了三十三万石,一共是七十三万石,加上上次收的一百二十万石,总共是一百九十三万石,只是我们暂时还不知道洋人们那边一共收了多少。”

萧震雷起身抽着烟,“洋人们到现在为止才收了一百零八万石,比我们收的少多了,哼哼,上海滩上各家银行的现金流都被抽空了,我看他们到哪儿去弄钱跟我继续打价格战,到哪儿去弄钱继续收,派人盯着那些洋商的一举一动,如果有情况要立即报告!”

“明白!”程裕盛点了点头。

其实此时的中国产出的棉花自己用都嫌不够,因为中国人口比其他国家都多得多,每年却还要往海外出口棉花,这是因为出口的棉花价钱上要比在国内贩卖高一些,棉商们当然想多赚钱。

而与此相反的是,中国每年又要从国外进口棉纱和布匹,这是因为中国人口多,缺布料,如果不从国外进口棉纱和布匹,则一半人以上没有衣服穿。就以历史上的1910年为例,中国进口最大的数值就是棉纺织品,进口棉2282万石,总价值6283万两关银(海关银),均价一石是2753关银,棉花的价格在国内只有二两多,这一出一进,变成棉纱就翻了十倍的价格。除了棉纱之后,还进口棉布1700万匹,总价值在6785两关银,每匹均价为399两。

如果把国内要出口的棉花以高于洋商们的价钱拦截下来,在国内自己生产棉纱和棉布,就不会被洋人们赚走十倍的差价了。但是事实并非如此,不是没有人看到这一点,就算有看出来了,但是却无法实现,因为国内的纺织业规模和技术无法与国外相比,一方面是因为棉纱和棉布的生产成本因为生产机器和技术的原因要远远高于洋商们,另一方面是因为由于纺织技术的原因,洋布和洋纱的质量要比国内生产的棉布和棉纱要好,还要漂亮好看,价钱也要低,在市场上的竞争力要大,老百姓们当然喜欢物美价廉的洋布和洋纱了,如此时间一长,国内的纺织业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也难怪之前程裕盛的纺织厂会濒临倒闭的境地了。

萧震雷根本就没打算要把这些囤积起来的棉花在国内自己生产,这不现实,国内没有那么大纺织规模可以消化掉这些棉花,而且生产出来的棉纱和棉布也没有洋布好,肯定竞争不过洋布,这些棉花最终还是要出口到国外,但是在价格上不能由洋人们说了算,必须由他说了算,这才是他的目的,之前的棉商们在自己的国家控制着货源,却不能自己定价,反而被洋人们控制了定价权,这无疑是一种深深的悲哀,萧震雷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以前棉商们分散控制的货源集中起来控制,将出口价的定价权从洋人们手上夺回来,逼迫洋人们让步,当然棉花出口的价格最终定在什么价位,这也不是他萧震雷想定多少就定多少,这是市场需求决定的,萧震雷要做的就是不被洋人们把持绝对的定价权。

萧震雷抽着烟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的精致,说道:“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能够手上的棉花肯定会越来越少,那些中间商不是傻瓜,他们手上还有不少棉花,肯定不会轻易出手,我们要做的就是无论洋人出什么价钱,我们的出价都要比他们高,让他们收不到棉花,他们想要收到棉花就必须出价比我们高,可我们绝对不能让步!这一次我们要把棉花出口定价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以后我们还要把生丝的出口定价权夺回来,再也不能让洋人们经济侵略我们!”

程裕盛只听得热血沸腾,仿佛年轻了几十岁一般,他脸色红润,点头道:“明白!”

法租界,洋人富豪居住区。

在一栋豪华别墅的客厅里坐着七八个人,这些人都是在上海滩从事纺织业生意的洋商,这里不仅有英国人,还有法国人、德国人、意大利人、日本人、俄国人。

法国棉商夏维尔是一二谢顶的矮胖老头,他穿着一身体面的西装,脖子打着领结,看上去很有些绅士,只见他用手上的文明杖跺着地板狠狠道:“诸位,这几天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了吧?可怜的华人当中竟然有人要挑战我们的权威,想要控制棉花的货源,从而掌握话语权,这些天我们这些人都在干什么?各自为战,火力分散,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据我所知,发动这次收购大战的是振华公司的萧震雷,这个我已经派人调查得很详实了!难道我们这些人想要让黄皮猴子们把话语权从我们的手上抢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