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丽跃下石墙的时候,愕然发现,在石墙之后,横躺着的,竖靠着的,还有拄着长枪的,也有倚着床弩的,居然有十好几个赵兵。
古丽落地的声音,村子里的狗适时的狂吠之声,让这十几个赵兵一齐被惊醒,正对着古丽的一名赵兵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狰狞之极的魔鬼脸庞,霎那之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喊,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古丽闪身,贴在手肘之上的弯刀轻轻一挥,鲜血飞溅,喉头被切断的赵兵一头栽倒在地。而飞溅的鲜血也惊醒了其它的赵兵,将他们的魂儿拉回到了身体之中,发一声喊,竟是立马向着两边逃去。
古丽嘴里发出咯咯的怪叫之声,声音凄厉,弯刀连挥,又是连斩数人,而此时,从石墙之上越过来的汉军也越来越多。
惨叫之声连绵不绝的响起,而其中被古丽追赶的一些赵兵一边逃跑,一边发出凄惨的怪叫之声,“有鬼啊,有鬼啊!”
摩里山半跪在屋脊之上,手里的弓上搭着三支箭,引而未发,而是抬眼观察着整个庄子,赵军现在虽然落魄了,最精锐的十万河东大军尽数被秦军干掉,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前方骤然遇袭的赵军固然惊慌失措,但村子后头的赵军的反应却十分敏锐,一队队的赵军从民居之中涌了出来,身上居然未卸下盔甲,很显然这是将领的要求,要说前方赵军的混乱,倒有一大部分是因为古丽那张狰狞的面具所赐,任谁在黑古隆咚的夜里骤然看到这样一张脸,不吓着那还真是假的。
摩里溪显然是遇到了麻烦,从各处涌来的赵军,第一时间都在向他们主将所在汇集,极短的时间内,那间最好的房子里,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赵军,而他们的主将站在门前的台阶之上,正在大声的对那些手下在说些什么。
摩里溪率领的五百刀手是他们这批骑兵当中格斗之术最为厉害的士卒,但很显然,手中只有弯刀而缺乏长兵器的他们,愈向前便愈是举步维艰,而那员赵将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正在不停地调配人手,他不在是围堵正在向他一步步靠近的摩里溪,而是在村子外头调配兵力,他是想将自己为伙人包围起来。摩里山骤然之间发现了对方的用心。
这一次袭击,他们拢共只带了一千余人,其它的骑兵都被用来去吸引另外一些赵军了,如果真被赵军完全陷在村子里,只怕会有大麻烦。
这员赵将还真是一个大麻烦,如果不做掉他,只怕自己这一行人会遇到危险,摩里山看着不远处正在向摩里溪靠近的古丽,很显然,古丽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已经放弃了在外围吸引其它赵军注意力的打算,改为强攻了,这个赵将的应对简直就是第一流的。他在第一时间便很清楚地判断出来袭的汉军必然不会太多。
必须杀了他。摩里山对着身后的弓箭手们做了几个手势,让他们去协助摩里溪,而他自己,却是隐身在屋脊之后,一点点地,慢慢地向着对手所在的那一片屋子爬将过去。
来自屋脊之上的箭雨一下子赵军的队伍乱了起来,古丽趁势杀了进去,与摩里溪汇合到了一起,“抓紧时间,向前,向前!”古丽大叫道,火光之下,她那狰狞的面具又让前方的赵军一阵骚动。
但很快,一队赵军弓箭手也攀上了房顶,与屋顶的汉军箭手对射起来,虽然他们的准头远远不如对方,不一会儿便减员甚多,但掉下去的多,爬上来的也不少,双方对射,汉军对下面的支持便大大减少,摩里溪与古丽立时又难以前进。
摩里山不再看下面的战团,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趴在屋脊之上,如同一条蛇一般扭动着向着那片屋顶爬过去。所幸的是,下面激烈的战斗与屋顶箭如飞蝗一般的对射,使得他这个脱离了大部队的单兵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摩里山趴在那里,目测了一下自己与下面那员赵将的距离,大概在七八十步之间,这距离对于他来说其实并不太远,但他很清楚,自己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一击失败,便不会再有机会。那时自己这一伙人,只怕就要逃命去了。
而很显然,古丽也正在打着这个主意,一击不中,立即远遁,一直便是她的信条,今天她低估了这员赵将的反应能力,既然不能成功,当然便要跑路了。
古丽刚刚萌生退意,那员赵将立刻便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的意思,站在屋前台阶之上,狠狠地瞪视着远处那个狰狞的面具,大声吼道:“谁能抓住这个鬼面人,赏银万两,这鬼面人是汉军的鬼面将军,是匈奴骑兵师的……啊!”凄厉的惨叫之声截断了他的话,一枚破甲箭透胸而入,双手捂住胸口,他的眼睛看向对面的屋顶,那里,一个人影正缓缓地站起来,手中闪着寒光的利箭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扩大,哧的一声,这一次,正正的射在他的面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