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天后,吕梁山上,姜新亮站在早已破败不堪的山寨内,指着幢屋顶破了一个大洞的偏房,对身边的曾宪一道:“曾叔,那一年,我就是在间屋子里,被高远的手下生擒活捉了的,说出来不怕曾叔笑话,当时我可真是吓坏了,是从床底下被揪出来的,当时顶在前头替我打掩护想蒙混过头的,却是蒋先生。想来也真是羞愧的很。”
曾宪一笑道:“那时候,大公子不还是没有长大么?”
姜新亮自嘲的一笑,“那时候我二十一,比高远还要大,不过曾叔也说得是,我那时,还的确是一个小孩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才开始真正的长大了,可惜了蒋先生,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这样大的来头,我放走了一个可以辅佐我成就大业的先生。”
“那是他没福气。”曾宪一安慰道:“想必他看到现在的公子,一定后悔得很。”
姜新亮大笑起来,“曾叔倒是会安慰人,不过我有自知之明,高远与我比起来,的确要比我强,至少他一看到蒋先生,便立即让蒋先生成了他的第一谋主,言听计从,而蒋先生在我身边呆了这么多年,我就是错将珍珠当鱼眼,光是这识人之明,他就比我高了不知多少。”
曾宪一默然,高远从一介小兵,数年之内,名震天下,现在坐拥二郡之地,麾下精兵数万,便是连他麾下将领,如今也是广为人知,论起来,姜新亮还当真是无法与其相比。
“那这一次公子答应与他见面,是决定与他联合吗?”曾宪一问道。
姜新亮摇摇头,“渔阳郡的实力就摆在哪里,父亲还妄想与朝廷抗衡,他自以为联合九原郡方辉平,便可以与周玉檀锋一较高下么?想想周渊与宁则诚的下场,我就不寒而栗,他们所推行的政改,肯定会进行下去,谁挡在他们前面,谁就会灭亡,我正是因为看清楚了这一点,才主动投过去,渔阳郡可以给他们,他们爱怎么改就怎么改,但这三万渔阳郡兵,我们一定要紧紧地抓在手中,有了兵,就有一切。”
“那您的意思?”
“我们渔阳郡实力有限,而我,也不是高远那种雄才大略的,所以,我们要活下去,要活得好,就不得不去抱大腿。”
“高远的腿还不够粗壮!”曾宪一点头道。
“不是不够粗壮,而是脆弱得很,别看高远现在风光得很,等东胡这口气喘过来,便有他的好瞧,周玉上一次来,便跟我谈了这件事,为了让东胡人尽快进攻辽西,消灭高远,朝廷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姜新亮道。
曾宪一骇然道:“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高远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燕人。岂能与东胡人勾结起来暗算燕人的道理?”
姜新亮冷笑,“高远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周玉他们打得算盘便是让东胡人与高远在辽西打个天昏地暗,要不然,周玉檀锋那么好心,就这么轻易地将辽西河间送给了高远?想要人上赌桌,总得给人赌本吧。”
曾宪一摇头叹道:“赌本倒是给了,可与东胡这个财大气粗的比起来,仍然不够瞧啊!”
“给得太多,不免会让高远坐大,所以这点赌本要能赌,却又不可能赌赢,他们要的结果是高远会输,但又会给东胡造成极大的损害,等他们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一个被打得元气大伤的时候,就是他们来收拾残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