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撕信的手感……原来不是帛啊,那这究竟是啥玩意儿?
那么邓士载真的想跟敌军决战吗?昨日虽获小胜,他倒还并没有被冲昏了头脑,只是希望藉此机会麻痹敌人而已。要说这回邓艾运气不错,真给他逮着了十多名高句丽水军俘虏,连夜审讯,将城内布防情况也就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了。所以今天再度乘船而来,逼近水寨,射入箭书,以观对方反应。
你要是再次出寨来追呢?我就重复昨日玩过的花样。你要是不敢妄动,或者信了我的书信,要等明日决战呢?好,我就按照原计划,靠拢南岸,登陆下营。
果然箭书射入,水寨却静悄悄的,半晌毫无反应,连箭都没往外射上一支——估计得再靠近点儿才会放箭。邓艾心里有底了,便即登上南岸,立下营寨。随即他登上附近的高山,远远眺望对岸,只见雾气缭绕之中,丸都山巍然耸立,山上石垣如带,箭橹密布……
邓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如此坚城,就算大军聚拢,并且不计伤亡地蚁附而上,也不是数日间即可攻破的呀——眼瞧着气候越来越冷,咱们怎么耗得起啊。看起来太尉公“堕其都”的计划要破产了……
不过在考虑这些问题之前,还先得把南岸营寨给守住,保住自己和这三百勇健的性命不丢。邓士载初掌兵权,加上其人又年轻且无重威——说话结巴,怎么可能让士兵们瞧得起——本来很难拢住人心,妄求“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好在先破敌军巡哨,打了个小胜仗,随即指挥得当,绝处逢生,他又身先士卒,抢先跳船白刃战,才终于算是大致收服了这些勇士之心。
所以邓艾对于守住南岸营寨还是有些信心的,敌船若仅仅载来一两千人,他有把握将其阻击在河滩之上——除非对方船上也有“烈风”那般巨型连弩,或者小型的抛石机。而若敌军真的全师来攻,我打不赢难道还跑不了吗?
可是千防万防,对面却一兵一卒都没有派过来……
再说得来调走了国内城中守军,郝旭又闭寨而守,两桩事综合起来,就引发了一大恶果——带路党得着了呼应魏军的机会。邓艾军中本来就带着数名高句丽人作为向导,他见敌方水军龟缩寨内,便即遣人跟随这些向导,悄悄渡过马訾水,潜入国内城中,联络友好。要说高句丽国内不满位宫统治的大有人在,部分是拔奇旧属,部分是被掳为奴的中国人,还有一些土著奴隶。于是这些人就受命在城内大造谣言,掀动叛乱。
到处都传说魏军大举来攻,已到城外,所以沛者得来把守兵都调走了,就是觉得国内已不可守,打算干脆放弃。平民百姓闻讯大哗,部分赶紧往丸都山城躲,部分直接扶老携幼朝东方逃去。
国内城就此乱成了一锅粥,得来锥心泣血,可是根本没本事、没力量去管;至于郝旭,压根就不想管,他部下水兵反倒趁乱冲入城内,抢掠居民,大发横财。
就这么着过了三天,位宫的大军还没有撤回来,曹魏水师主力经过艰苦跋涉,倒先期赶到城下了。
对于国内城内外的形势,邓士载随时遣小舟向大队汇报,夏侯兰、魏延人虽然没到,情况可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故此大船抵达国内城外,也不靠岸,也不减速,魏延直接下令:“击发‘烈风’!”
魏文昇座舰在前,两侧各立着一具巨大的连弩“烈风”。不过这般巨型连弩,按照马钧的设计,并不是直接镶死在船弦上的,而可拆卸、挪动,魏延早就做好准备了,把两具“烈风”全都装到了座舰左侧,当下瞄准高句丽水寨,便是各二十矢连发。
弩矢强劲,可破重甲,而高句丽的水寨又极简陋,不过木桩上张些板楯而已,当下便如急雨打池塘,矢皆洞穿,躲在楯后的守兵有三成都被射成了筛子,剩下七成也大多带伤——包括擦伤的,被纷飞的木屑射伤的,还有匆忙逃走崴了脚、撞破头的……
两具“烈风”连换三次矢匣,等到射完,敌寨上千疮百孔,楯后已无一兵一卒敢于驻守了。这时候大船距离敌寨也已近在咫尺,便有水兵抛出带索挠钩,或者直接挺起钩枪,锁定寨栅,奋力拉扯。“呼啦啦”几声,寨栅倾翻,魏兵乃各挺短兵,纵跃而登,杀散余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