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微微而笑:“吾知夏侯何在也。”
刘备大喜:“孝直教我!”
法正迈前一步,伸手在地图上指划:“前破三砦,而不见夏侯,设其聚兵固守,吾等安得遽入关中?”要是夏侯渊把主力全都压上来,一道一道防线跟咱们拼死争夺,估计咱们且得再有个十天半月的,才有可能迈入关中平原,而且损耗必然成倍增长。
然而夏侯渊不可能这么干,因为他的主力骑兵在险狭的河谷中几无用武之地,就好比这回连破三道防线,主要往上顶的都是咱们益州兵,倒不是为了照顾盟友,而是陈宫所部亦多骑兵,或者习惯了配合骑兵作战的步兵,用于攻砦,如同手握玉具剑去刻石头印章,太不趁手了,也太过浪费啦。
那么夏侯渊的主力,很可能会布设在河谷口外,妄图在咱们初入平原的时候,突然发起正面或者侧翼猛击。问题他并没有这么做,咱们进口进得挺安全,这是为什么呢?
“是故臣察彼意,乃知其图也,既知其图,则其所在亦明矣。”前方的雍县城防坚固,守备严密,不是一两天就能够打得下来的,南方隔着汧水还有险隘陈仓,夏侯渊必然是想以此二城,再加上他的大本营所在,互为犄角,形成一道三角形防御区域,无论咱们攻击任何一处,都必然会遭遇到另外两处的夹击。
问题咱们可能会攻哪儿。即便知道了夏侯渊的大本营所在,那也必然在雍县以西,咱们不可能在后方抛下雍县,使得漫长的补给线上到处都是漏洞,在此前提下绕城而西。南下与张飞夹击陈仓倒是一条妙计,问题是那样不仅仅把危险的雍县放在身后,运输线更可能遭到夏侯渊幽、并骑兵的袭扰。所以啊,咱们只有攻打雍县一条道儿可走啦。
“计算雍县遇袭,快马求援,夏侯率其本部,不来逆战,而欲薄我后,直取渝麋,其间不可过于三日,否则雍县危矣。则夏侯在我之西一日外,山阴、水阳(山水之北),宜屯守处,明矣。”伸手指向两处:“不在岐山之东,必在渭水北原。”
第四章、益德争功
法正乃是右扶风土着,建安初年因为关中扰乱,饥荒四起,被迫与同郡好友孟达一起经汉中入蜀,去投靠了刘璋——估计他再晚走几个月,就会被受命镇抚关中的是勋给捞着了。所以对于他来说,在长安以西对战夏侯渊,几乎就是主场作战,再加上精通兵法、娴于算计,想要猜到夏侯渊主力的屯扎之处,真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
这也是刘备对法孝直推倚甚深的重要原因之一——那家伙当完了益州带路党以后,还能接着当关中带路党,真是太有用啦!
那么法正猜夏侯渊或在岐山,或在北原,事实又如何呢?
夏侯渊所部,包括幽、并精骑四千,以及相配合的步卒、辅兵万余,果然就正屯驻于岐山东麓,密切关注着西方的局势。由此处直抵雍县,于路布设了不少堠堡,候凉、益联军正式攻打雍县,或有南下陈仓之意,即燃烽火,夏侯妙才便可率军西向渝麋,摧其堡砦、焚其粮秣,甚而堵死联军的退路。联军若掉头往应,魏军即远飏而去,如此则其势必衰;若长驱直进,雍县以东还有郿县、武功等要隘,强弩之末、鲁缟不穿,他们都望不见长安城,就必致丧败。
夏侯渊不必跟联军主力对决,只需要运动、袭扰,使其退无所据、进无所得,拖上那么一两个月的时间,曹操必然率师入关,到那时候,不但可以保全关中,甚至有机会将顽敌一举歼灭。
要是陈宫的主力于此沦丧,吕布还敢再跟朝廷作对吗?若刘备的主力遭逢重挫,则我趁机南下而取汉中,亦不为难也。
这就是安邑方面预先为夏侯渊量身打造的第二套方案,尤其在经过陇关之战,基本探明了敌情以后,夏侯妙才亦信心满满,此计必成。因为蜀军虽耐苦战,军中战马却太过稀少,很难在大平原上捕捉到己方的主力骑兵;而陈宫所部仅凉州偏师,不足三千骑,而且装备较差,若敢单独追来,必为我所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