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勋心说你也太贤惠了吧?急忙央告道:“便请夫人请了尊夫过来,容我与他相商。”
谁想那妇人还是摇头:“儿夫饮了酒,已睡下矣。”
“不是尊夫命你与我水喝的么?”
“不是,”那妇人似乎只会摇头,“是妾身看你可怜,故舀了水你喝。儿夫不知。”
老公吃醉了酒先睡了,老婆瞧见有人受伤流血,心有不忍,故此前来救护——这剧情怎么就那么熟悉呢?啊,对了,请教夫人,你夫家是不是姓杨,你娘家是不是姓包啊?
在是勋前一世的少年时代,《射雕英雄传》几乎就是男生的必读经典啊,所以他对其中的主要情节那也是熟极而流——完颜洪烈率人追杀丘处机至杨铁心家中,结果中箭负伤,全亏杨夫人包惜弱的救护,才得活命,于是那鞑贼便勾结汉奸,杀了杨铁心,掳走包惜弱……
这前半段的剧情,与自己目下的处境,是何其相似乃尔……哦,也有所不同,那就是自己并不仅仅中了一箭而已,还做了人家的俘虏,是被绑起来了。就不知道眼前这位就容貌而言或许可以和包惜弱媲美的妇人,是不是心肠也很软,也跟包惜弱似的见天儿救护小猫小狗小兔子,故而也肯放自己离开呢?
是勋觉得有门儿,正好趁他老公醉卧,装装可怜,骗这妇人把自己给放了吧。他本有演戏的天赋,于是挤挤眼睛,哭丧着脸道:“尊夫若将我献于袁氏,恐怕难逃一死,夫人哪,救人一命,胜造……”突然想到这年月佛教还不流行,只好改口——“救人一命,乃积德善行也,还请夫人宽放于我。”
那妇人却不肯答允,只说:“妾身如何敢背了丈夫,宽放于你?”转过身去便要走。是勋急了,高声叫道:“且慢!……请教尊家姓氏?”
妇人转身瞟了他一眼:“夫家姓秦。”“原来是秦夫人,”是勋咬牙忍着痛,哀告道:“便不肯宽放某时,还请夫人帮忙包扎了伤口,免我血尽而亡。”
秦夫人为难地皱了一下眉头:“这……妾身不会包扎伤口……”是勋心说这你就要比包惜弱差得远了——“既如此,还请夫人取了刀剪来,为我截了这插着的箭杆吧……”
他觉得良家妇女不会包扎伤口很正常,不会使剪刀就不可能了。那先诓得这妇人取了剪刀来,给自己截断箭杆,好趁机会再多劝几句,说不定对方心肠一软或者受不了自己的“唐僧”般语言轰炸,就肯乖乖就范哪。可他想不到的是,那秦夫人却瞬间羞红了脸,说一声:“那地方……妾身不能……”转过身就小碎步地逃掉了。
是勋心说怎么了,你倒是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啊!什么地方你就不能……啊呀,不会是因为那箭是插在我屁股上,所以你才害羞,不敢取剪刀来截箭吧?我靠世上还有这种女人吗?宁可让一个大活人把血流尽而死,也不敢帮他一把,就因为他的伤在屁股上?!你真是白长了一副风姿绰约的好容貌啊,我真是白对你寄予厚望啊!
眼见得秦夫人越跑越远,是勋连喊两声都无回应,直气得紧咬牙关,恨声不绝。他就不禁想到了自家的妻妾,倘若是她们在这里,遇见这种情况会怎么办?管巳是绝对懂得如何包扎伤口的,曹淼倒未得知,但应该不怕截断一个陌生男人屁股的上的箭杆——这又不是明朝、清朝了,你哪儿学来的这种封建思想啊?!
等等,不对……倘若是我擒了一员血淋淋的敌将,绑在家中,恐怕她们两人便连水都不会端去给人喝,而且一言不合,怕会当场拔出刀来,将对方一刀两段……想到这里,不自禁地就打了一个冷战。
完了,完了,最后的希望也消逝了,现在只好跟这里等着,一直等到天亮,要么自己真的血尽而亡,要么被押去袁氏营中,斩下首级……不,还有机会,我这张利口说不得无知妇孺,难道还说不得男人么?等明日那姓秦的来押自己,再好好地劝说,许以千金也罢,许以二千石也罢,反正空头支票先给开着,定要说得他不但当场宽放自己,并且倒头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