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等等,老子……余如今也是朝廷官员、海内名士了,即便只是心里想想,也最好别自称“老子”,免得一个不慎真说出了口。嗯嗯,余是有身份的人,必须讲礼……至于讲不讲理的,那个另说。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又有一名郎官迎了上来,但是行礼后却不称呼“是议郎”,一开口就是:“侄儿拜见姑婿。”是勋闻言不禁一愣,仔细瞧瞧眼前这小年轻,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官轮廓倒是有点儿眼熟——“难道你是……是政儿?”
那郎官笑着答道:“正是曹政,上月才始冠礼,父亲即遣侄儿入许为郎。”是勋点点头:“令尊安好?既已及冠,起了何字?”“小字安民。”
“哦,为政之道,以安民为上……”是勋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心里却不禁扯起了千头万绪:这就是曹德的儿子曹政啊,也是曹操的侄子曹安民,果然自己当年就没有猜错……历史已经有了很大的变更,他将来还会不会再年纪轻轻地就死在宛城呢?
第二章、载舟覆舟
看看天色还早,是勋遛遛跶跶地就奔了司空府上,这一路走,免不了又是满身的灰尘。好在他是司空府上常客,又与曹操有亲,故而进门先喊:“打盆水来予我净面。”门子不敢怠慢,赶紧就把热水奉上。
端正了仪容以后,是勋由一名小吏引领,直奔日常议事的大厅而去。才刚进院,远远的就见曹操站在厅外阶下,正与一人对话。是勋一瞧不对,俩人脑袋挨脑袋,凑得挺近,但语声却似乎颇低——这是在密谈了,自己还是先不要打扰为好。
时候不大,貌似对面谈完了,那人朝曹操深深一揖,转身离去。是勋瞧得分明,微微一揖:“慈范,久违了。”那人也赶紧还礼:“卢洪见过是议郎。”
是勋拉着卢洪的手说:“你我故交,何必如此多礼?但不知慈范今在司空府中,担任何职啊?”卢洪轻轻地扯脱了是勋的手:“小吏而已,岂劳动问——司空适才便说起是议郎,议郎可速往拜谒。”说着话又是一揖,擦肩而过。
是勋心说这家伙神秘兮兮的,究竟在搞啥?眼看着曹操还站在阶下,正注目自己,当下不敢耽搁,快步趋近。他还没来得及行礼,曹操先一按他的肩膀:“操料宏辅今日必来也——且堂中去吧,正有要务相商。”
是勋跟着曹操到了堂上一瞧,嘿,敢情到的人还真不少,包括荀攸、郭嘉、毛玠、王粲,甚至还有董昭——荀彧是每天都要坐班的,忙得根本就没空再到司空府上来,反正曹操有啥想问的,都会即时写个便条儿派人送去,许昌城本来不大,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儿。
是勋朝众人罗圈作揖,笑着说:“群贤毕至,想必是有大事要商量了。”王粲跟他最熟,当下半开玩笑地问:“宏辅多智,可能猜到是为了谁家么?”既然问到“谁家”,是勋眼珠一转,当即回答:“莫非是淮南那位?”
曹操“哈哈”大笑着登上了正座:“宏辅不言则罢,言必有中。”笑完了面色一沉,转向荀攸:“公达可备悉道来。”
荀攸虽然是荀彧的从侄,但年岁比荀彧要大……甚至比荀谌还大,都快四十岁了,面象老成,仪态也很端庄。听到曹操发话,荀攸想要往起站身,却被曹操摆摆手拦住了:“无须多礼,坐着说吧。”
荀攸点点头,不疾不徐地开始叙述道:“岁初,袁术渡江而南击扬州刺史刘正礼(刘繇),我军袭其后路,取庐江五县。袁术遂还寿春,但是留下其将孙策经营江东。前日有信来报,孙策于秣陵破笮融、薛礼,复于牛渚破樊能、于麋,进围曲阿。刘正礼残兵不满万数,恐无回天之力了。”
是勋闻言,淡淡地一惊,心说“小霸王”终于渡江发威了——但是没有办法,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蝴蝶翅膀还搧不到他那儿去,除非当日帮着太史慈把他给砍了……不可啊不可,一代豪雄,死于子义之手倒也罢了,可是瞧子义就未必会取他性命,要是死在自己手里,实在不怎么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