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逐渐过去了,又迎来了春暖花开的日子。某日午后,是勋正在场院里习射——他觉得太史慈的指点真是太有道理了,自己的弓术又有了长足的进步——突然院门口人影一闪。这回来的却不是是著了,而是是峻。
是峻和是勋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他貌似对这个堂兄态度还凑合,终究这位哥哥不会见天儿责骂他,更不会打他。至于是勋,他对谁,甚至包括大多数下人,全都笑脸相对,反正不说话,正经在肚子里谩骂或者吐槽,也没人能够听见。所以见是峻进来,是勋就放下手,垂下弓,微笑着点头示意。
是峻朝他随便作一揖,转头望望,只见是勋距离靶子有三十多步远,靶上已经插了四五支箭,地上还落着两支——一般情况下,是勋十箭里只认真射两箭,其它的都是糊弄,他还不打算太引人注目。
“看来七兄的射术不错啊,”是峻随口恭维,然后突发奇想,“正打算过两天跟几位朋友一起去踏青,顺便射猎呢,七兄可有意乎?”
是勋心说,秋冬才是打猎的好季节,这大春天的打什么猎啊?想去踏青随便,何必再加上打猎呢?可是这番话太复杂,手势比不出来,他此刻手边也没有笔,并且就算有笔也懒得去写。
所以他只好微微一笑,敷衍过去了。可是没料到那是峻还当真了,隔几天就来跟是勋说:“明日便要出城踏青射猎,已为七兄准备了一匹好马,七兄且随我来看。”
他把正读书读到脑仁儿疼的是勋生扯到了东院的马厩:“哪,就是这一匹,性情温驯。七兄你先熟悉一下马性,明日可不要从马背上跌下来呀,哈哈哈哈~~”
是勋不去看马,而先斜眼瞟了瞟是峻,瞧这小子的表情倒是并没什么恶意,也不似嘲笑自己,也不似想瞧自己出丑,只是普通嘴贱罢了。再去看那匹马,也就普普通通而已嘛。
这时代的马匹普遍偏矮,还没有是勋前一世在六环以外偶尔能见到的拉车的驽马来得高。虽说西汉武帝曾经从西域引进大批高头大马,也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用以改良马种,但好马大多用于军中,民间使用的质量就不可能太佳。
他走上前去,摸了摸马项,按了按马背,竭力装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来。可是心里却不禁绕开了小九九——“明日可不要从马背上跌下来呀”……这他喵的确实是个要命的大问题!
第十七章、初试金手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是勋就压根没有正经学过骑马。虽然伦家曾经说过:“是个人就会骑马”,但那是指跨在马背上随便遛跶而已,并不是人人都能让马跑得起来,自己还能坐得稳当的。当初从氏家庄院出来,是勋第一次骑马,那是一匹小儿马,脖子挺直了还没他自己高呢。后来跟太史慈在黄县上岸,问一老头儿借马,那老头给的哪儿是马啊,分明是骡子嘛,而且他们进入黄县城,一路上人民百姓是夹道欢迎太史慈啊,压根儿就不可能跑得起来。
可明天不仅仅是骑着马出门踏青,据说还得射猎,就他这垃圾骑术,不从马背上掉下来摔个七荤八素的几率,估计直追在北京三环主路当间儿躺一整天不被车压的几率。不行,得想个好法子才成。
等回到了自己屋中,他便叫来服侍自己的老奴,一边比划,一边在片木牍上用毛笔画了幅简图,让老奴去找人尽快做出来。他画的是一对马蹬,以木削刻而成,上下两部分榫合、黏牢,再接以皮索。象是家这种豪门,家里都设有些简单的工坊,日常器具很少外购,全是自家做的,比方说纺织、制衣、打造家具、夯土造砖,等等。当然啦,一般情况下做这些东西的也都不是专业工匠,而是家里有一定手艺的奴仆。
因为那时候商品经济极其不发达,当然不可能出门右拐就一家“seveneleven”,左拐就一栋“家乐福”,想要啥有啥。一般情况下,就算国都剧县城里,也只有三四家手工作坊,小玩意儿得靠十天半月一趟城门口的集市,大玩意儿都得临时雇工来做。所以象是家这种豪门,干脆就内部自给自足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