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铨和陈之龙、周伯达等人找了一间还算完好的厢房住下,搬了一些干草进来,总算有了床铺,几个人席地而坐,眼巴巴的瞪着金之俊他们回来,没想到却依然是令人失望的结果。
黑暗的房间中,没有一丝灯火,只有外面的火光映照着众人的脸庞,众人一阵叹息之后,依靠在冰凉的墙壁之上,虽然仍在夏季,却是同时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脚步声响,原先宫里的宦官胡荃匆匆进来,身上湿漉漉,衣摆还在不停的滴着水,脸上却满是喜色。“冯公,诸位大人。这后院却是有一处池塘,水草茂盛,小的于淤泥之中找到了一些莲藕,还有两尾鲜鱼,足够咱们充饥了!”
黑暗中,众人同时发出一阵欢呼。纷纷起身跑到胡荃的面前,但看着被淤泥包裹的莲藕和满是腥气的鲜鱼,一个个却是又愣住了。恭顺侯吴维华却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从胡荃怀中抢过一节莲藕,张口就咬,却是淤泥入口,还没品尝到莲藕的滋味,已然是哇哇大吐起来。
胡荃哭笑不得,“侯爷、侯爷。您慢着点,这还没清洗呢,如何能够食用?还有这鱼,总要洗剥干净,煮上一锅沸水滚熟了才能享用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却是无人会处理这些食材。
冯铨仍坐在原地,看着众人不禁冷哼一声,“体统、体统。诸位要么是饱学之士,要么便是一朝勋贵。这体统都到哪里去了?”
众人沉默无语,寂静之中,一个声音小声说道:“我们这些人,降贼降虏,祖宗的脸面都丢光了,还哪儿有什么体统!”
冯铨气得浑身发抖。手指众人,却是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胡荃见状,连忙出来圆场,“冯公、诸位,这都是庖厨小事。有小的在便足够了,诸位且稍等片刻,这些东西稍微煮一下便可食用!”
胡荃反身出门,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口破损的行军铁锅找到一些干柴,将火升起来,不一会便将莲藕和鲜鱼煮熟,乘上一大碗,首先送到冯铨的面前。
看着冯铨叹口气,慢慢喝起汤来,众人这才迫不及待的吃喝起来。不一会,锅中的莲藕和鱼便被一扫而空。
肚子里有了吃食,身上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和精神。庆阳伯陈之龙和归宁伯周伯达都是原大顺朝挂名的宁夏节度使、甘肃节度使,出身行伍,说话没有计较,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凑到冯铨的身边,轻声说道:“冯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这些天咱们跟着兵马一起北进,也打听到不少消息,如今连寻常的士卒都知道,这大军是要向极北的女真故地开拔。且不说是否能冲出大明的四面合围,就是这一路的艰辛……,恐怕也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够承受得了的啊!这一路上,大家伙儿也都看到了,咱们这些人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是多余的人了,不是文官,便是年岁已高,他们是巴不得咱们自生自灭啊!”
陈之龙越说越来劲,声音难免就提高了一些,金之俊连忙示意他小声点。
冯铨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叹息,脸上层层的周围扭结在一起,两只眼睛都藏在沟壑之中,谁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想法。
金之俊毕竟年轻一些,闻言便派了自己的一名同僚到门口处望风,自己则凑了过来,小声问道:“敢问两位侯爷,是不是心里有了什么定策?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如今我等都是命悬一线,一直北上的话,谁都清楚那是死路一条,现在唯有众位齐心合力,想出一个办法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