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张存仁却是还是强撑着病体来见吴三桂,并献上招降郑芝龙的计策。不得不说,张存仁的眼光确实有独到之处。对于郑芝龙的处境和心态分析的极是准确,就连方光琛也是钦佩不已。
透过郑春良,张存仁和郑芝龙挂上了钩,对于郑芝龙提出的要求也是一口答应下来。还竟然直接取出了一份加盖了皇帝玉玺的密旨给郑芝龙和郑春良的使者看。这份密旨上。便是确定了要加封郑芝龙为镇南王的旨意,赐以丹书铁劵,郑芝龙一脉将世世代代镇守福建,为清廷驻守南方海疆,福建水陆兵权全权归属于镇南王府,对于地方官,镇南王府也有举荐之权,五年之内福建一应税赋受辱全归镇南王府所有。清廷皇室也将与郑芝龙的子侄联姻,结为秦晋之好。
听张存仁宣读完了密旨。郑芝龙的使者喜上眉梢,吴三桂和方光琛却是暗暗心惊,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清廷此次为了招抚郑芝龙,下的本钱不可谓不大,可以说,在清廷分封藩王,尤其是汉人藩王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郑芝龙一旦确定归顺,他在清廷中的地位将远超其他王爷,包括吴三桂在内。
但这些却还在其次,要是郑芝龙归顺清廷,并坐上镇南王的位置,那对于吴三桂来说,这一趟福建之行可就是白跑一趟了。郑家水军冠绝天下,陆师也还有十万之众,清廷是多了一大臂助,可吴三桂却是要平白被人抢了风头,被分走一大块利益。
张存仁和郑芝龙的使者言谈甚欢,但吴三桂却是怎样也高兴不起来,但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于是耐着性子等张存仁和郑芝龙的使者计议已定,这才站起身来告辞。
“王爷!”出了门一上马车,方光琛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张存仁这是为了压制王爷啊,咱们万万不能让郑芝龙坐上镇南王的位置啊!”
吴三桂的面容铁青,两只手掌攥成拳头,“本王何尝不明白,但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大不了,过几日本王就向那张存仁建议,直接入江西,或者去广东,还有云贵,天下之大,本王何处不可以去得。明清两家现在谁还有心思顾及这些地方,等到天下大事尘埃落定之时,本王羽翼已丰,至少搏一个列土封疆的诸侯还是没有问题的!”
方光琛叹息一声,“王爷这说的便是气话了。且不说将来天下大势会演变成何种情势,单说眼下,张存仁是急着想要调动兵马尽快北返,如何会答应王爷继续南下或者西进的请求呢?”
吴三桂一听顿时大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非要让本王忍气吞声的任人羞辱吗?”
方光琛一笑,连忙扶住吴三桂,“王爷息怒,如今看来,清廷也是狗急跳墙了,关外已失,根基不在,北方战事又晦暗不明,学生确实对其已经失去了信心。”
“你想让本王反清?”吴三桂一惊,“山海关不战而降,本王已经失尽了大明人心,现在再叛出大清,将来怎么会有立足之地,岂不是成了三姓家奴!”
方光琛顿时笑了起来,“王爷何出此言?王爷难道忘了,当日里大开山海关,引清兵入关,打的可是为崇祯皇帝复仇的旗号,一时之间,各地明军纷纷响应,不少人投奔至麾下。王爷大可以说,您在到达京师之后,全力向流寇发动进攻,此时却发现清军狼子野心,入关之后,再无退出的打算,竟然窃据神器,图谋大明的疆土。清军势大,王爷不得不暂时忍辱负重,接纳忠义之士,以图重振大明!”
“将来有一日,大明再度复起之日,王爷引大军响应,就算是朱聿键、朱平安父子也要对王爷另眼相看,这是因为王爷麾下有兵,如今这世道,不过是事在人为而已,那区区的名声,只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成王败寇讲的不就是这层意思吗?何为王,何为寇,王爷难道还看不透吗?”
方光琛的话让吴三桂连连点头,心里郁积的烦闷也消退了不少,“那眼下咱们该如何谋划呢?”
对于吴三桂的倚重,方光琛的心里不禁颇为自得,当即便在吴三桂的耳边轻轻说道:“如何谋划不要紧,关键是郑芝龙此人决不能留,他麾下的水陆大军,王爷一定要掌控在手中!”
吴三桂深以为然,但他的心中却还是有着一丝顾虑。这种顾虑来自于在战场上对于危险的一种警觉。“可你别忘了,咱们的对手可是不止郑芝龙和张存仁,还有最危险的一个!”